宗政烈喝醉了。
我雖然看不到他穿沒穿衣服,但我看到了他臉上的潮紅。
大早上的,宗政烈怎麼會喝醉,還睡在了紀嫣然的牀上
腦中一瞬間竄過了無數種可能性,我越想越不安,拿起包就往外走。
一邊走,我一邊就給徐凱打電話。
一連打了好幾個,都在通話中。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耗着,我想起紀嫣然剛纔那不要臉的架勢,便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腦子飛速的轉動着,我握着手機翻了翻通話記錄,在看到嚴司翰的電話時眼中驀地就是一亮。
毫不猶豫的將電話打過去,我緊張的滾動了幾下喉頭。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嚴司翰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小可愛,纔剛打過電話沒多久就想我了正好,我也想你了”
我急道:“嚴先生,請問您知道紀嫣然紀小姐的家庭住址嗎麻煩您告訴我一下,我找她有急事兒。”
“急事兒什麼急事兒”
“我知道倒是知道,但我告訴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嚴司翰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連語速都故意變慢了幾分。
我更急了,走出酒店站在馬路邊一邊打車,一邊道:“大哥,我真有急事兒,你趕緊告訴我一下,回頭我請你喫飯,行嗎”
“大哥喫飯”
他沉吟了幾秒鐘,才慢悠悠道:“行,但我有一個條件,必須由小可愛你親自下廚,來我家做,就今晚吧,私事公事一起辦,一舉兩得。”
我顧不得去計較他話語裏的曖昧語氣,連連應了幾聲,問他要下紀家的地址,便掛了電話。
將手機裝進包裏,我探着頭看了眼車流不息的馬路,見經過我的出租車裏都載着乘客,我不由暗罵了一聲。
真是見了鬼了,平時不需要打車的時候空車忒多,現在有急事兒,倒是一輛車都打不上了。
心中一股子無名火不停的往上竄,我氣的正待去步行着乘地鐵的時候,一輛拉風的蘭博基尼轟鳴着就停在我面前。
我正暗煩這車停哪兒不好偏偏停我面前,就見那跑車的車門跟翅膀似的自動升了起來。
而後,就露出了一個穿着一身酒紅色西裝,戴着一副亮晶晶的墨鏡的騷包男。
他坐在駕駛座上,摘下墨鏡的同時便探頭朝着我眨了一下左眼:“嗨,小可愛,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吶,剛掛了電話在回味着你迷人的聲音就看到了你迷人的身影。”
“來,上車,我送你過去。”
我看到嚴司翰那張妖精似的臉就莫名會想起跟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他裹着浴巾,從水中站起來,露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風景。
耳根子一下子就有點發燙,我探頭看了眼馬路,依舊沒有出租車。
看了眼手錶,我見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對我和嚴司翰指指點點了,又見他根本沒有開走的意思,便沉了下心,上了車。
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得趕緊趕去紀嫣然家。
宗政烈喝醉了,紀嫣然想對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事後再裝小白兔賣可憐,以他們之間的好友關係,保不齊宗政烈會跟她產生什麼狗血故事。
繫好安全帶,我按下關車門的按鈕,趕緊催促着嚴司翰開車。
嚴司翰一邊嫺熟的將車開出去,一邊就有些委屈巴巴道:“小可愛,我今天不帥嗎你怎麼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一聽到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就犯怵,便有些不耐煩道:“你帥,你超帥,你天下無敵巨無霸的帥,行了吧”
“求求你,專心開車好嗎”
“好嘞小可愛坐好了今天爺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一流車技”
嚴司翰的腦回路很清奇,你正兒八經的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就跟你犯渾,你如果陪着他一起犯渾,他反倒會變得正經起來。
說白了,就是骨子裏有股子賤兮兮的勁兒,真讓人哭笑不得。
無奈的瞥了他一眼,就見他驟然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換上了一副嚴肅認真的神情。
他嚴肅起來的樣子莫名透着幾分疏離的禁慾味道,就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格一樣,讓人不禁有些懷疑到底哪個纔是真正的他。
正遊神着,身下的車就猛然轟鳴起來,而後便嗖得開了出去。
我嚇了一大跳,趕緊牢牢的貼在了座位上。
側眸挑着眉在墨鏡後面掃了我一眼,他粲然一笑,一邊嫺熟的在衆多車輛中七拐八彎的飈車,一邊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小可愛,你手腕上戴着的手鍊是宗政烈送給你的嗎上次見你我就見你戴着了,看起來很珍惜的樣子。”
眉心微皺,我低頭掃了眼手腕。
是小藍爍的爺爺送給我的手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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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擡起手腕,我問他:“你說的是這根”
嚴司翰微微點頭。
我搖頭,說這根手鍊是一個老人家送給我的平安符,不是宗政烈給我的。
嚴司翰脣角輕輕牽起,又掃了幾眼我手上的手鍊,輕喃道:“緣分這東西,還真有點意思”
我疑惑,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又笑了笑,說沒什麼。
而後,他便沒有再說話,專心致志的開車,越開越快,很快,便開進了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在海城是很有名的高檔小區,裏面的房價寸土寸金,在這裏買一套房子,幾乎是所有在海城打拼的年輕人的夢想。
嚴司翰說,紀嫣然的家就在這裏,而且還在這個小區裏最貴的地段。
車緩緩停在了一個關着的鐵藝門前,嚴司翰握着方向盤,擡手指了指鐵藝門內看不到盡頭的園子,跟我說這裏頭都是紀家。
當初紀家在這裏買別墅的時候,不想讓小區別的住戶看到他們紀家的日常起居,便把附近的好幾幢別墅都買了,而後拆了改造成這麼一個大園子,徹底隔開了跟小區其他住戶的居住空間。
聽完,我本來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跟嚴司翰道了謝,我打住了他關於紀家的介紹,下了車。
嚴司翰跟着下了車,他拎着墨鏡站在門口,擡手便替我按下了門鈴。
很快,鐵門旁的可視電話顯示屏上就出現了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
嚴司翰揚起笑,朝着顯示屏裏的管家擺了擺手。
霎那間,我就見那個管家眼底閃現出了一絲明亮的光,恭敬的喊了他一聲嚴少,便叮的一聲打開了門。
鐵藝門緩緩的朝着裏面打開,嚴司翰走回車門前,朝着我揚了揚下巴:“上車,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雖然不想傷害小可愛你的自尊心,但我不得不坦言,就憑你現在的身份,如果我不刷臉,你恐怕連這個大門都進不去。”
我咬了咬下嘴脣,不得不承認,嚴司翰說的是事實。
無奈,我只得坐進了車裏。
車嗖得開進了園子裏,一路上,我透過車窗看着園子裏獨具匠心的園藝,以及一望無際的佔地面積,心中的落差感不由越來越濃。
這就是宗政烈和紀嫣然的世界。
一個我以前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世界。
他們都像是站在雲端上的謫仙,而我只是一個生活在人間煙火中的凡人,雖有幸得到了點化的機緣,但我們之間依舊隔着九重天,不論我多努力,都難以跨越我們之間由幾代人的打拼所拉開的巨大鴻溝。
也難怪所有人都那麼不看好我和宗政烈。
“嚴先生,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我看着窗外的秀麗風景,一字一頓的問他:“如果你愛上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跟你有着巨大差距的女人,你會娶她嗎”
“會。”
他不假思索道:“這年頭,能遇到真愛的概率就如同喪屍出沒的概率,既然遇到了,那就要牢牢的抓在手裏。”
“更何況,她缺的所有條件我都有了,她有沒有這些條件有什麼重要的。”
嚴司翰將車窗玻璃微微降下,風呼呼的吹了進來,吹落了我掖在耳後的頭髮。
我低着頭,任由頭髮遮住了我失落的臉。
我喃喃道:“可如果你的家人朋友都反對你們呢你爲了她,總不能什麼都不要吧。”
嚴司翰擡手將我的頭髮掖到耳後,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我的臉:“小可愛,你說的就是自己吧。”
“我不知道宗政烈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是我想娶你,我就不會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我有我的生活和選擇,我的家人朋友也有,所以我不會試圖去改變他們的看法,我會更側重於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用結果來讓他們閉嘴。”
“想結婚就去領證,不想聽到他們反對的聲音就遠離他們,只要彼此相愛,去哪裏不能生活呢。”
嚴司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特別的真誠認真。
渾身都透着一股子瀟灑勁兒,莫名就擊中了我的心窩,讓我一下子就有種痛哭的衝動。
我多希望宗政烈也能夠像嚴司翰一樣灑脫,帶着我遠走高飛,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白頭偕老。
可我知道,宗政烈永遠都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他看似薄情,其實最爲重情。
他有責任,也有野心。
他有他的使命。
我不能爲了我們的愛情,自私的去剝奪他的堅持與追求。
愛是成全,而不是掌控。
如果我想跟他走到最後,大概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守在他的身邊,默默的守護着他最初吸引我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