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凡對大家道：“各位都認得我孔凡，昨天咱們還一起幹活。!可是自古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今天我孔凡已經是八品主簿了。”
立刻工棚裏響起一片嗡嗡聲。再沒有周邊的普通人一夜富貴更讓人豔羨的了。
孔凡繼續道：“現在，大家也有了這樣的機會。市政府出臺了優惠政策，凡是讀書人，經過審查合格，都可以進市政府工作，月薪五兩銀子。做得好，三個月後加薪，是10兩銀子。”
按李肱的意思，讀書人起步工資定的是10兩，可是孔凡不同意。孔凡覺得5兩已經夠震撼人心了，這也是市政府有規定月薪最低五兩，不然算一個月一兩銀子，那些人也會趨之若鶩。最開始5兩銀子，以後更有進步空間。有利於甄別人才。
李肱覺得李易果然慧眼識人。這孔凡真是個狠角色，剛出了勞工隊伍，對自己的難兄難弟下得去手。立場鮮明，站隊正確，不可小覷。憑着和司令的一層關係，以後高官得坐，那是題應有之義。自然應允了孔凡提議。結果這起步工資減半了。
一個人問道：“孔兄弟，不知道你月薪多少？”
旁邊人扯他道：“叫大人，這不是我們兄弟了，是官員。”這人也一驚，覺得自己唐突了，臉色有些惶恐。
孔凡毫不在意，道：“我現在是主簿，八品官，月薪25兩銀子。”
“月薪25兩？”一片吸冷氣的聲音。這相當於後世每月四萬多的工資，對這些只要喫飽飯，不餓死滿足的人來說太震撼了。
這時這片工地承包商趕來了，這人姓丁，名啓。也是江南望族子弟。
丁啓進了工棚，到孔凡面前深施一禮，道：“丁某有眼無珠，唐突官，恕罪恕罪。”
再大的商人，見了官也是弱勢團體。有錢未必能當官。當官必然有錢。官商之間，地位從來都是不平等的。
孔凡淡淡的道：“不知者無罪。希望您配合市政府，少不了你的贖身銀子。不要阻礙政府公務。”
丁啓道：“豈敢。能爲政府輸送人才，求之不得，怎麼敢還要銀子？”
孔凡道：“銀子一分不能差，不然以後碰着個愛小的，來個不配合，豈不是給警察找麻煩？”
孔凡說話威脅利誘，隨口道來，果然是官場歷練過的。幾句話丁啓頭有些見汗，趕緊命令監工，到工地把所有讀書人都找來。反正給贖身銀子自己不虧，何況這些讀書人也不是幹活好手，借坡下驢誰不會呢。
結果，一萬多工人裏面，來了130多個讀書人。
孔凡每人發了白紙毛筆，出了一道默寫《論語》題，一道雞兔同籠計算題。
凡是讀書人，有誰沒參加過科考的。孔凡出的題並不難，不過不懂裝懂，想矇混過關，那可難了。
很快大家答完，有92人字跡工整，幾乎沒有錯漏，孔凡當即錄取。
餘下的，有10多人錯漏百出，字跡低劣，孔凡當即打發走。還有十多人雖然有漏句漏段，但是看毛筆字，知道下過苦工的。這幾年逃荒，難免手生，孔凡又重新考過，最後，在這個工地錄取了108人。
孔凡安排丁啓派人跟一個警察去市政府取銀子，接着問大家，還知道那些工地的讀書人。
現在這些讀書人，都處於精神亢奮的狀態，真有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感覺，趕緊搜腸刮肚，想同鄉或者相熟的讀書人，很快寫出了一個200多人的名單。
要不說萬事開頭難。孔凡每日價奔波在各個工地，有了這起步的100多人，牽牽掛掛，僅僅不到20天，基本走完了各處大工地，找到了1600多名讀書人。喜得李肱自己悶在房裏，抓耳撓腮。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的人手，立刻充裕起來。
不過這風也颳得快，很快大家都知道：李肱搞來了大批廉價書生。立刻李肱門庭若市起來。
第一個來的是本家李汝華。
李汝華倚老賣老，說自己二十餘家銀行，每家不得幾十百人經營。都是高薪，也受不了啊。讓李肱必須看在國庫銀子面，給他1000人。
李肱臉都綠了，把李汝華往門外推，道：“你這獅子大開口，我答對不起。您哪涼快哪呆着吧。”
李汝華的厚臉皮那是千錘百煉出來的。一屁股坐在李汝華的辦公椅子，賴着不起來了。道：“沒多有少啊，你可以地還價，如說給我900人。”
李肱道：“算了吧，最多給你200人。我得罪不起的多了，你一張紙畫個鼻子，好大的臉，居然開口要1000人。”
兩人正爭爭講講，吵得熱鬧，崔芸也闖了進來，道：“李肱你這人可太不講究了。你那字條還是我幫你解的啞謎呢。這鹽打哪鹹醋打哪酸，你得拎得清。我保險公司需要大批外出辦公的人手，你這些人都工地出來的，風餐露宿，不怕喫苦，正合我保險公司用。你留下自己用的，剩下都歸我，李行長財大氣粗的，另外招聘去，跟我們爭什麼爭。”
幾人正吵着，李勝勇咣噹踢開門闖了進來。看崔芸和李汝華目瞪口呆的在屋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無禮。走出去拉門，敲了門又進來。
李肱苦笑道：“今天我這都是來要人的，你李勝勇看着順眼，你打打殺殺的不需要書生。你有什麼事，咱優先辦。”
李勝勇道：“對啊，我聽說你有便宜的書生，奔這個來的。”
李肱和李勝勇是無話不談的酒友，也不客氣道：“李勝勇，你有病吧你，人家銀行和保險公司是職，用得着書生，你想讓這些人掄棒子去？走！走！見你這樣湊熱鬧的心煩。”
李勝勇道：“我的李市長，你是不是糊塗啊，我那後勤啊，算賬啊，哪不需要讀書人？以前沒有也算了，咱們忍着花大價錢或者算糊塗賬。這回有了便宜人手，我也不多要，現在保安公司大大小小170個分公司，你給我340人，要得不多吧？”
李肱一屁股坐到椅子道：“1600人，我還高興人充裕呢，這回好，你崔總裁要包圓，你李行長要1000，你李勝勇居然也要340，你們說，我怎麼個給法？”
有賬不怕算，幾大巨頭圍坐一起，一通吵後，分贓結果如下：李肱是操盤手，得了600人。崔總裁當得了開荒團半個家，強勢過頭，也得500人，李汝華300人，李勝勇200人。
李汝華感嘆：“誒，眼饞這廉價勞動力的人太多了，是一般人沒資格和你新晉二品市長打擂臺。咱們幾個屬於臉大不害臊的。現在這也太缺人了。再給我1000人也不到哪。我的銀行業務蒸蒸日，可是業務再賺錢，也得有人去幹活啊。”
崔芸道：“我更受困於人手。這不，一直想在遼東和安南開分公司，因爲缺人拖着呢。再給我1000人那我能解燃眉之急。許多土地丈量，規劃，賠付什麼的，都得當地辦理，分公司可不能不開了。起碼一省一個，再差也得一個地區一個。”
李勝勇眼珠一轉，計心來，道：“李市長，你考教這些人才學沒？不會是糊弄人的吧？”
李肱道：“當然考教了，都通字順，沒一個濫竽充數的。孔凡可真是個人才，辦事妥帖。”
李勝勇道：“那好辦了。你們軍隊和警察，不好進大明地面，我保安公司可以啊。我讓保安公司護着孔凡這個寶貝，沿着運河蒐羅這些落難的廉價書生。先讓槽幫兄弟打個前站，四處撒下招聘的消息，然後讓孔凡一處處去考察錄用，不結了？我們再撒下獎金：誰給我們介紹一個讀書人，考察合格，獎勵300斤大米。不過一兩銀子的事，保證願意賺這個錢的人多的是。”
幾人想了一下，都覺得此計大妙。
崔芸道：“官不差遣餓兵，孔凡辦事得力，官升一級吧。這事辦好了，告訴他再升一級。”
開荒團的四品以官員，肯定是要李易首肯，才能位。但是四品以下，崔芸這些人完全可以裁定，以後找機會通報李易一聲，走個程序可以了。
在座幾人，是開荒團的核心，當然有權決定一個七品官的任命。不過是尋常事而已。
可是這個事對於孔凡來說，可不尋常了。
正月十五，孔凡在賜給自己的小院裏，擺貢品，望空參遙拜，涕淚交流：“列祖列宗，父母大人，你們在天有靈，孔凡得償所願，已經是七品正官了。祖宗有靈啊！”
在大明，算你考狀元，也得三年曆練，百般走動，才能得授實職七品。
孔凡知道，自己學識，舉都是奢望，更不用說高進士了。至於狀元，他做夢也沒想過。
現在不過幾天時間，他時來運轉，由一個住工棚的勞工，成爲七品官員。而且市長大人許諾，自己這次出門，搜尋人才得力，回來授六品正職。
那李易是真龍在世啊，自己在這真龍旁邊陪伴了一頓飯，飛黃騰達了。
七品高官，月薪40兩銀子，足夠嬌妻美妾，快活一生了。
不過孔凡暗暗警示自己：一輩子都要記得自己出身是一個勞工，是李司令點拔的人才，自己決不能丟李司令的臉，這一趟出去，必須幹出一番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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