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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漢家煙塵 三五章 沐猴而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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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可採蓮,

    蓮葉何田田,

    魚戲蓮葉間,

    魚戲蓮葉東,

    魚戲蓮葉西。 .。。。。。

    蓮池,位於釜山北200裏,此時正煙雨濛濛。

    一株老柳樹下,一位老人帶着斗笠,披着蓑衣,正悠閒垂釣。對着一望無際的蓮花,不禁吟哦起這漢朝樂府民歌來。

    旁邊一五十左右戎裝將軍,感嘆道:“人都說忠王千歲每逢大事有靜氣,果然不假。”

    老人嘆道:“李白曾有詩云: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爲歡幾何?現在大戰將至,忙裏偷閒,調解心情也很必要。陳總兵,你也快50了吧?老將至矣。”

    這兩人正是忠王李賢和總兵陳允。

    李賢率領四萬大軍,正逢雨季,走得很慢。到蓮池和陳允匯合,已經是五月10日了。

    自四月旬起,全羅道、忠清道各五千兵馬已經趕到蓮池。慶尚道各地鄉勇,各府府兵六千人,陳允帶出的五千釜山守軍和洛東江殘兵六千餘人,都已經齊集蓮池。

    蓮池合計六萬餘兵馬,已經成了超級大兵營。

    最可喜的是,五月十二日,六千民壯在一個叫阮小二的好漢帶領下,來到蓮池,讓陳允喜出望外。

    阮小二可是短兵相接,和海盜們作戰過的。而且兩次接觸戰,都是有勝利的曙光。雖然最終還是吃了大虧。

    五月十二日這一天,總兵陳允、副將張目、忠王李賢、大內侍衛都統李梁及全羅道和忠清道帶兵將領,召開了戰前會議。

    神箭手申桂也被加封了偏將軍銜,作爲李賢的貼身侍衛,有幸也參與了會議。

    阮小二也被忠王李賢加封爲副將,參與會議。忠王李賢受皇命委託,有副將以下的任免權。阮小二可是勝敗的關鍵人物,自然值得拉攏。

    會,阮小二詳細敘述了金家莊兩次戰鬥的經過。最後對大家道:“海盜依仗的是火器犀利。金家莊俺兩個兄弟衝入海盜羣,如虎入狼羣一般,殺得他們丟盔卸甲。可惜俺兩個兄弟貪功,最終被暗算了。可是俺兩個兄弟用生命證明了,海盜不可怕,不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張目倒了一碗水,遞給阮小二,阮小二仰脖一口喝掉,丟下碗,繼續道:“俺苦思破火器之法,最後選了前天暴雨的日子,進攻金家莊海盜。果然,雨那火槍發射速度和準頭都差了許多。俺們趁着暴雨,殺了他們兩千人,後來天晴出了太陽,他們的大隊援軍趕到,俺們纔不得不退。”

    在座都官場人,自然知道一幫民壯殺了海盜兩千多人不可信。不過估計殺了海盜幾百人也是可能的。沒人怪阮小二言過其實。換做他們,可能吹得阮小二還大些。不然哪來的那麼多戰功?

    花花轎子人擡人,順水人情誰不會做?自然許多人捧了阮小二幾句,讓阮小二有些飄飄然。

    陳允有些心理不是滋味。自己這正規軍沒有斬獲,反倒是一幫泥腿子立了首功。這讓人情何以堪。

    張目道:“阮兄這次是立了首功。咱們這次和這些強盜作戰,也不能當面鑼對面鼓,一定也要滿足雨天、混戰這兩個緊要條件,還有讓他們火槍不好瞄準這幾樣下手。”

    阮小二點頭道:“不是俺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如果當面鑼對面鼓,列陣開戰,那多少耗子,也是喂貓的貨。”

    陳允又皺了皺眉頭。這他孃的咱們幾萬大軍,怎麼成了喂貓的耗子?可現在阮小二還是有用之人,於是苦笑一下道:“阮將軍說得是。咱們議一議,怎麼才能滿足這幾個要求?”

    李賢道:“現在天天雨天,這個不愁。關鍵是怎樣才能混戰?”

    陳允道:“在座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瞞大家。釜山城建有密道,出口極其隱祕。我們可以潛進城去。不過大批人馬入城,想沒響動可不可能,想不被發現更難。這可得好好商量一番。”

    自古以來,凡是大城,許多都留有密道。這密道可以在城被圍的時候,派人求援。當然,也可以逃跑。城防圖自然屬於一個城市最高機密,密道也只有主將和主將心腹知道。

    釜山城的密道口,在馬圈。

    釜山城有幾百匹戰馬,馬圈方圓兩裏,裏面厚厚的都是馬糞。沒人知道,在馬糞最厚的地方,藏有一個密道,通向城外。

    李勝石也仔細檢查了這個城,看看有沒有密道一類設施。城裏佔地最大的馬圈,自然是搜尋目標。可是這密道多年沒有啓用,密道口鋪了土,土又有厚厚馬糞。沒有密道指示圖,便是陳允在馬圈內也短時間找不到入口,何況沒有什麼目標的李勝石呢。

    李賢聽了陳允話大喜,道:“好,有這密道,可以潛入城了,離成功又近了一步。只是怎樣才能不驚動城內的人?這個卻難。”

    小諸葛張目道:“想不被發現當然只有選夜裏。想掩蓋聲音,那選風大雨大的時候。我們這一戰,務求全殲這一個師,打怕了,打疼了,那什麼開荒團知道,我們朝鮮不是安南,以後不會這樣張狂。什麼狗屁開荒團,居然說割我們一道之地,割我們一道之地。到自己家菜園子裏,拔棵白菜還容易。”

    李賢一拍桌子,正色道:“是要把他們打疼打怕!大明開荒團聲名狼藉,這些強盜到處燒殺擄掠,再沒人給他們迎頭一擊,他們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正義這兩個字!”

    申桂一直站在李賢身後,這時踏前一步,乜斜着眼睛道:“早聽說大明開荒團,是一個叫什麼李易的搞出來的,200家奴打天下,個個武功韜略驚世駭俗。漢城說書的,有說這個的。原先我當個樂子聽,不想這幫傢伙居然打到我們朝鮮來了。來之前,我想找到那個說書的,把他宰了,可兵荒馬亂的,沒找到。便宜這傢伙了。這個什麼李勝石師長,據說也是其佼佼者。依我看,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這一次,我讓他做我箭下亡魂!”

    張目討好的笑道:“戰場申兄想要哪個的命,那是閻王下催命帖,李勝石只要不是大羅金仙,這命已經走在黃泉路了。”

    這申桂桀驁不馴,連他的司都敢來一箭,又箭法通神,軍無論官兵,都對他又敬又怕。這人靠山是忠王李賢,誰不知道皇最信任這個六叔?憑射頂頭司一箭居然能免死,這恩寵無人能敵。何況現在又給了個偏將的軍銜,重新出山呢。

    李梁重重的哼了一聲,掃了申桂一眼道:“這個李勝石不勞你了,我要堂堂正正和他一戰,他死在我的槍下,也是榮耀,一個武士的榮耀。”

    李梁今年二十六歲,常人高過一個頭的身高,總讓他鶴立雞羣。偏生他的出身也鶴立雞羣,是光海君近枝兒侄兒。更鶴立雞羣的是他的武功,從小天賦驚人,16歲,已經拿了軍武第一。20歲後武功大成,幾乎是求一敗而不可得。

    皇帝更是對他信任有加,把大內安全交付給他。這一次出京,明顯是要積累軍功,恐怕即將外放,挑起統領一軍的重擔了。申桂再盛氣凌人,也知道進退,拱手對李梁道:“小弟唯大哥馬首是瞻。”說着,退到了李賢身後。

    這兩人幾句話,狂妄自大,有些傷人。尤其是陳允,他幾乎是畏敵如虎,未戰先逃,臉立刻有些火燒火燎。

    可是在座的都是武將,面對這兩個後起之秀,一個是神箭手,一個是武藝第一,真沒人能說出不服兩個字。這兩人可是實打實較量出來的,沒一個是浪得虛名之輩。

    阮小二混在江湖,可不熟悉軍隊的英雄,覺得兩人有些大言不慚。

    這一次水泊梁山在金家莊折戟沉沙,一百單八將只剩四十多個了。逃進蘆葦蕩,阮小二覺得不對勁兒。他現在可是驚弓之鳥。他知道,海盜們最可怕的不是火槍,而是火炮。打死一百個海盜,他們會來一千。武器強大人又多,這可如何是好?

    有兄弟提出:是非之地不久留。阮小二深以爲是。可是去哪裏呢?手裏有五千能戰的青壯百姓,這可是晉身資本。不如干脆到官軍那裏,或許能撈個一官半職。

    說乾乾,阮小二帶着這些人,星夜奔了蓮池。

    官兵藏在蓮池,只能瞞得住那些海盜,怎麼可能瞞得住他這樣的地理通?

    沒想到到了蓮池,自己受到了空前重用,直接破格提拔做了副將。

    阮小二是理解了,什麼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現在有了這樣感覺。怪不得《水滸》裏面,宋江天天盼招安。想那宋江原本不過是縣令手下打雜的。在梁山過了一水,立刻由九品小吏押司,變成三品大員了。這是什麼升官速度?當強盜真是做官的終南捷徑啊。

    現在自己也由一個江湖混混,成爲了一個將軍,這可真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不過這個叫什麼李梁的,大放厥詞,好像挺厲害的樣子。那是沒碰你阮爺爺的朴刀。老子可是江湖玩兒命練出的真功夫,哪是你們公子哥的花拳繡腿。

    阮小二不服氣的樣子,落在李梁的眼睛裏,李梁不屑的咧了咧嘴。這個混混是個懵懂貨色,居然不明進退。現在朝廷有用到你的地方,你才沐猴而冠,成爲座賓。等仗一打完,看老子不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媽都認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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