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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漢家煙塵 四六章 出師未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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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戰和陸戰有些東西是一致的。品書網 .如落敗的戰艦,不能衝擊本陣。

    李勝海在自己的一個團出戰的時候,已經下令:如果撤退,退往長江遊。

    可是這個團已經被打蒙了,這個時候,下游是敵人的大部隊,向遊跑逆水行舟,船速慢許多。多挨幾炮,很可能沉到江裏餵魚。那麼最佳選擇當然是逃往有岸防炮掩護的港口。至於會不會衝亂全師的戰艦,現在哪有機會考慮這些。沒見已經有幾條船被擊沉了嗎?

    科波菲爾見敵艦一片混亂,紛紛逃向港口方向。這些回逃的戰艦,又衝亂了後面部隊的陣腳,這讓科波菲爾大喜,立刻命令部隊,以“之”字型追擊,始終保持壓力,轟炸敵艦。

    李勝海親眼目睹了葡萄牙戰艦強大的攻擊力,才知道李勝石在紅河口,率領一幫海盜敢一頭撞向那些噴吐猛烈炮火的戰艦,需要多麼大的悍勇。怪不得李勝石對自己的師不屑一顧。沒經過戰火考驗的部隊,順風仗打打也許有板有眼,一遇危險是一盤散沙了。

    這時,他也徹底明白了,爲什麼大師兄強調訓練火槍兵很簡單,是忘掉一切,有條不紊的行進,射擊。忘掉敵人的炮火,忘掉敵人的槍彈,忘掉身邊戰友的倒地,忘掉周圍槍的哀鳴,是機械的前進,射擊。

    剛開始,師兄弟們都覺得這樣練兵太簡單。除了記住間距、哨音,需要動些腦子,別的也太簡單了吧?這樣能練出強軍?

    後來,大家才知道,忘掉一切真的不容易。這忘的根本不是周邊的一切,忘的是自己的生死。一支生死置之度外的軍隊,除非消滅他,還有什麼能夠征服他?

    開荒團的陸軍一直很強,強強在鋼鐵般的意志,令行禁止的紀律性。

    這讓開荒團的陸軍從一開始,作戰很不出彩。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哪場大戰,是簡單的隊列射擊,結局是勝利。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個時代,有幾個人能夠理解,開荒團陸軍這簡單的隊列射擊,包含了視死如歸的強大意志力?

    現在李勝海明白了,自己部隊究竟缺的是什麼。他覺得大師兄錯打了主意。完全應該讓自己的一個師和崔秀的一個師調換,自己去感受一下戰火硝煙,崔秀的百戰雄師可以更好的保衛海。

    李勝海相信,如果是李勝石鎮守海,恐怕敵人不要說瞬間擊潰李勝石,誰勝誰負很難說。

    他開始懷疑:讓自己守海,大師兄可能是犯了重大錯誤。他心裏發苦:看來,大師兄也不是神啊。

    現在再命令抵抗,除了徒增傷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李勝海又下了另一個錯誤命令:他命令全師撤退回港。

    如果是平時作戰,這沒什麼錯誤。可現在這錯誤大了。

    科波菲爾緊緊咬在李勝海師的後面,也衝了過來。各個炮臺的炮手,急得直搓手,長官也下不了連自己人一起攻擊的命令。

    這個時候,看出李勝仁負氣,坐守城主府的弊病。炮臺在有可能誤擊友軍的情況下開炮,是需要高過李勝海軍銜的長官發號施令的。壁虎還知道關鍵時刻斷尾求存呢,結果李勝海現在是標準的引敵入境了。強大的四十門岸防炮,稀稀落落的響了起來,可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按事先計劃好的,一片海域一片海域的覆蓋射擊。

    這個時代的炮擊準確性很低,岸防炮靠的是按事先測量好的,用炮火覆蓋固定海域,增加命率。可李勝海跑在頭裏,葡萄牙戰艦銜尾急追,沒幾門炮,敢冒着炸到李勝海的危險,來進行炮擊了。

    科波菲爾完全沒想到會打出這樣效果,這讓他心一喜。

    他知道自己這三十艘戰艦是棄子。

    戰艦一旦靠岸,岸防炮的炮火可以穩穩的覆蓋這些戰艦。可那又咋樣?戰艦的一萬五千水手和士兵,可以衝岸去,解決炮臺和一切敵人。然後雷索的主力可以大搖大擺的衝進港口,徹底掃蕩一切抵抗力量,最後接應他們這些洗劫了海的勇士歸航。

    損失掉30艘戰艦,可以毀掉海,毀掉那個海開荒團的象徵——城主府。這可是划算的生意。更何況城主府裏,肯定有驚人的財富。科波菲爾甚至已經嗅到,這整個海,都洋溢着金銀的氣息。

    戰艦噴吐着炮火,追殺着混亂一團的敵艦,科波菲爾在狂笑,李勝海目眥盡裂,眼裏要噴出火來。幾個警衛死死拖着他,其實李勝海並沒有發瘋,他只是發怒。

    槽幫不是說都是漢子嗎?怎麼逃跑了?臨出戰的時候,槽幫出身的團長戴天長,還再三向自己保證,一定會帶兄弟們打一個漂亮仗呢,這是你要打的漂亮仗?

    李勝海有了殺人的衝動,可是他做不出什麼舉動。他的戰艦也被敗軍裹挾着,向港內逃命。

    李勝海已經發現了問題,自己手下一個團沖垮了自己的陣腳。現在自己的一個師,怕是要衝垮海的陣腳。

    他拼力大吼:“升令旗,拼死抵抗,不許後退!”

    他的命令發了出去,可是兵敗如山倒。這些明軍和槽幫出身,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早忘了看旗號這回事。虧得還有十幾艘南京新江口老營的弟兄,還能共進退,遵守號令,停止逃跑,開始掉頭對敵。

    李勝海的十幾艘戰艦剛剛擺出戰列陣的樣子,敵艦的炮火已經轟隆隆的砸過來。

    這十幾艘戰艦也開火了,敵人追得太急,也進入了他們的射程。

    李勝海大呼:“開火!給我打!狠狠的打!”任他喊破嗓子,也是心有餘力不足。這海戰可不是憑藉個人勇武,能取勝的。雖然有幾艘敵艦炮,冒起了黑煙,可是一看這些戰艦行動自如的樣子,知道對敵人傷害不大。

    科波菲爾見敵人十幾艘戰艦頑抗,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這些戰艦對他傷害不大,可是這一耽擱,和敵人的距離拉開了,自己繼續前衝,要頂着岸防炮的炮火了。

    他命令:“集火敵人旗艦,擊沉它,其他戰艦任他們逃跑!”

    李勝海的戰艦遭受了更多的炮火,船帆起火,船舷幾處漏水。

    李勝海回看港口,拼力呼喊着:“岸防炮,開火啊!開火啊!還等你個奶奶啊!”

    操作岸防炮的官兵當然聽不到他的吶喊,算聽到了,也不會向他這個整個港口,最高級別的師長開火。

    李勝海的旗艦被炸得木片橫飛,李勝海已經深受幾處重傷,兀自立在船長室。身邊舵手、警衛,都已經倒在了血泊,李勝海還在獨自發布命令:“衝!衝過去!撞沉他們!”他完全不知道,船長室只有他一個活人了。

    又一枚炮彈擊船長室,李勝海終於倒了下去,他在船板掙扎着,微弱的聲音還在喊着:“撞沉。。。。。。他們。。。。。。”

    李勝海的旗艦籠罩在火光硝煙,慢慢下沉,終於一側進水過多,翻覆沉沒了。可惜李勝海一心離開南京,建功立業。總算有了機會,鎮守海。結果卻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科波菲爾希望的樹倒猢猻散的結局沒有出現。留下來的十多艘戰艦,都是幾年來,和李勝海一起生活戰鬥的兄弟,見旗艦覆沒,不但沒有逃走,反倒瘋了一般糾纏來。

    這種沒章法的亂衝,自然不會有好結果,這十幾艘戰艦,很快都燃起火光,成爲暗沉沉江,熊熊燃燒的火炬。可是,科波菲爾沒有喜色,他最怕的結果來了,震耳的岸防炮轟鳴了。

    海的岸防炮,標準是統一的遼陽造。炮重8000斤,口徑八寸,炮彈重60斤,有效攻擊距離15裏。

    這樣沉重的炮彈,落水激起數米高的巨浪。擊船隻,輕了是一個大洞,重了,船有可能瞬間被撞解體。

    李勝海拼死也不過讓這些戰艦受了輕傷,可是在岸防炮面前,這些戰艦如紙糊的一般脆弱。很快兩艘戰艦炮,一條是側舷高位擊出一個大洞,水手們想方設法,拼力堵這口子。還有一條戰艦較倒黴,炮彈從一側高位慣入,穿過了整條船,破壞了船體結構,從另一側接近底倉的位置,鑽了出去。這條船雖然沒有立刻散架是跡了。

    科波菲爾看了一眼這艘戰艦,憑他的眼力,立刻知道這艘戰艦,很難堅持航行到岸邊了。他下令:全體全速直線前進,衝岸!他不能救援這條戰艦。

    雷索一直用望遠鏡觀察着這場戰鬥。科波菲爾的指揮,沒什麼出彩之處,只能說規矩。這些開荒團的海軍,可實在太不給力了。不尊號令,各行其是,完全沒有軍隊的樣子。他暗自點頭:這纔是他印象,東方人的形象嘛。

    至於後來李勝海部奮勇出擊,他覺得匹夫之勇,不值一哂。可是正是這匹夫之勇,給逃跑的敵軍爭得了時間,給岸防炮的攻擊,爭得了空間,這可圈可點了。

    科波菲爾的艦隊在加速,明顯看出有幾艘戰艦被岸防炮擊傷了,速度慢了下來。一艘、兩艘、三艘。。。。。。,六艘戰艦有些步履維艱了。

    終於有一艘戰艦傾斜了。雷索在望遠鏡裏可以看到許多小黑點落入水,他知道,那是士兵們在逃命,爭取不被翻掉的船扣進大海。

    雷索不會去救這些人。科波菲爾不能奪下那些炮臺,他是不敢進入岸防炮的火力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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