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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太公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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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乃萬物之靈,人體的很多部位都與陰陽五行相對應。比如五臟,心屬火,肝屬木,肺屬金,脾屬土,腎屬水。人的雙手也暗合陰陽,男子左陰右陽,女子相反,而五指也對應五行,拇指到小指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不管是你這種道士還是像我這種術士,掐訣施法時五指的動作都要與五行相符合。”

    劉啓超點點頭,這些都是術道的基礎性知識,但凡學道之人都必須熟背的內容。

    陳晝錦滿手是油地啃着雞腿,“鬼索斑說到底還是惡鬼的怨氣凝聚所生。這世間的邪祟之物大多喜陰畏陽,若非冤魂本身爲其源源不斷地提供陰氣,鬼索斑是無法在人的身上長存的。而太公指就是利用了邪祟的這個特點!”

    “所謂‘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太公指必須用男子的左手中指施展,因爲這隻手指陰氣最重,而廟後草更是極陰之物。用它的花汁塗抹在手指上,手指的陰氣甚至比我整個人都重。當然我有真氣護體,能夠抵禦陰氣,要是常人敢這麼做,這麼重的陰氣早就將手指腐蝕的一點不剩了。”

    劉啓超抿了口酒,問道:“光靠太公指上面的陰氣真的能吸引鬼索斑裏的怨氣?”

    “嘿嘿,爲了讓鬼索斑不能通過惡鬼本體獲得陰氣,我特地在季少爺牀邊佈下了一個瞑目陣。”陳晝錦咧嘴一笑,露出滿是油膩的牙齒。“你當時一定沒注意。”

    “我確實沒注意到你還佈下了瞑目陣,這陣我記得是可以讓惡鬼短暫失去對苦主的感應,原來如此。鬼索斑沒了惡鬼提供的陰氣,你正好就可以行事了。”

    “當我用太公指按在季少爺的傷口上時,整個手指對於鬼索斑來說無異於沙漠中的一窪水塘,哪怕明知有危險也會義無反顧地衝過去。爲了加大魚餌的分量,我還特地咬破了手指,放出一點陽血,引誘鬼索斑上鉤。”陳晝錦把啃得只剩骨頭的雞腿咬得嘎吱作響,“果然,鬼索斑感到極陰的太公指和我的鮮血,忍受不了季少爺身上陽氣的它,迫不及待地衝到我的中指上,最後被我用廟後草除去了。要知道廟後草雖然性極陰,但同樣是驅除邪祟的靈藥。”

    “厲害啊,厲害。”劉啓超不由得拍手稱讚,“不愧是晝錦老弟,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解決了棘手的鬼索斑。”

    陳晝錦扔掉手上的雞骨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少來這套,你呀,就是太缺乏實戰。我敢說你師父一定教過你怎麼破解鬼索斑,這不是什麼高階邪咒,也不是太過罕見,只不過你從沒遇到過,也沒親身破解過罷了。”

    劉啓超張口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正當兩人喝得盡興,屋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請問陳大師、劉大師在嗎?”一個略帶虛弱地聲音伴隨着敲門聲響起。

    劉啓超和陳晝錦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疑惑,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出於禮貌,劉啓超還是回了句:“進來吧,門沒上栓。”

    “吱呀——”房門被輕輕推開,季家少爺穿着一身半舊家居常服,被一名青衣僕僮扶着走了進來,後面似乎還有兩三個僕人抱着幾個錦盒。

    畢竟這裏是季府,劉啓超和陳晝錦雖說不大拘於禮法,還是起身向季少爺行禮。

    “不敢當,不敢當,兩位大師救了小子性命,應當是小子行禮”說罷,季少爺就要彎腰作揖。

    劉啓超連忙伸手攔住,說道:“別介,這些虛禮就免了,季少爺剛剛病體痊癒,應該好好臥牀休息,沒必要爲此專門跑過來。”

    “不管怎麼說救命之恩,總要是親自來道謝的。”季少爺一伸手,屋外站着的那些僕人連忙抱着錦盒走進來,將盒子一一打開,露出裏面的金銀絹帛。“小小心意,還望勿要推辭。”

    劉啓超剛想婉言謝絕,季少爺就說道:“我知道你們玄門中人一向不大在意這些黃白之物,但畢竟是小子的一點心意,還望兩位大師收下。”

    “既然季少爺都這麼說了,咱倆也不能不給你面子,就讓下人放這兒吧。”陳晝錦也不客氣,直接收下了這些財帛。

    季少爺面色大喜,揮手讓青衣僕人將禮物放在屋裏,然後悉數退出,自己卻一屁股坐到陳晝錦二人身旁。

    “季少爺還有什麼事嗎?”劉啓超有些好奇,他不相信這大病初癒的季家少爺只是爲了謝恩,就親自跑過來。

    “唉,兩位大師就不要叫我季少

    爺了,顯得生分,直接喚小子庭遠好了。

    季少爺真名季庭院,是季家家主季興瑞與正妻所生的長子。季興瑞雖然妻妾衆多,可子嗣不旺,除去長子季庭遠,只有小妾趙氏爲他生了個兒子,喚作季庭衝。雖然正妻後來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卻在三歲時意外夭折,其餘小妾也只有女兒沒能誕下一子。

    在和季庭遠的交談中,劉啓超可以依稀感到他並沒有一般富家子弟的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言語之中也很客氣,不停稱自己爲大師,讓劉啓超有些高興。而陳晝錦倒有些淡然,他很少插話,只是對着桌上的菜餚奮戰,偶爾說一句,也是指某道菜不錯。

    季庭院自然看得出來,自己的到來似乎惹得這位陳大師有點不快,不過他事先顯然做了準備。

    “咳,我聽說陳大師不光精通術法,就連經史之道也不讓宿儒。小子平日也愛讀書,曾僥倖得到前朝范文正公的親筆文集和前朝官方編輯的《歷朝實錄》。今日送與陳大師,以報救命之恩。”

    聽到這些,陳晝錦果然有了反應,他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這。。。。。。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有那些古籍?”

    范文正公是前朝一位賢相,出生貧寒,從地方縣令做起,一路升到宰相之位。他爲國爲民,治水賑災,改革兵事錢糧舊弊,又曾出使北疆沙羅國,打消其國主興兵南侵的念頭。可惜被奸佞所讒,年老之時貶竄嶺南,最終客死異鄉。

    至於《歷朝實錄》是前朝仁宗爲總結前車之鑑,而令當時數十位大儒聯合編寫的,上古以來諸朝歷史。

    只是前朝靈宗昏庸無道,沙羅國鐵騎悍然南侵,攻破國都,靈宗被俘身死,京師三百里擄掠一空,其中就包括范文正公的文集和《歷朝實錄》。

    難怪陳晝錦會驚訝,沙羅鐵騎後來遭到百姓以及勤王軍的拼命反抗,連其國主也病死中原,慌亂北歸。之後又是諸子奪位的老套路,沙羅國迅速衰敗,被如今的天狼國所代替。

    蒙真草原的鬥爭極爲慘烈,陳晝錦一直懷疑那些被擄走的古籍,很可能永遠的消失於兵亂之中。更要命的是,前朝嚴禁民間刻錄文史典籍,這導致其宮中所藏盡是孤本。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對於一個好讀書的人來說,這無疑是大幸。

    季庭遠打開一個錦盒,裏面堆放着一本本泛黃的古籍。從紙張的色澤上來看,確實有些年頭了。

    陳晝錦立刻就像確認是不是真的,但猛地想起雙手現在滿是油,一時間又找不到擦手的毛巾,沒等季庭遠叫人,就乾脆在自己身上胡亂擦了幾下。

    翻了幾頁,陳晝錦看到古籍上的字跡和其他一些范文正公流世的詩詞文章的字跡完全一樣,在最終更是看到了他的私章。而另外整整一大箱古籍,陳晝錦也確認這是真正的官印《歷朝實錄》。

    “若是陳大師想要讀書,庭院就不打攪了,先行告退。”季庭遠嘴上說着告辭,可身子一動不動,顯然他自己也並不想立刻就走。

    果然陳晝錦將書小心放回箱中,語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見了古籍一時失態,見諒見諒。”

    “哈哈,陳大師是真正的讀書之人,讀書人見了古籍,如飲醇酒,有些失態又如何?”季庭遠微微一笑,眼中帶着一絲精光。

    三人又討論了一番文史典籍,詩詞文章,劉啓超雖說出身貧寒,未能入私塾,可吳老道身前也教過他不少經史子集裏面的東西,所以三人一時相談甚歡。而季庭遠在劉啓超的提議下,也不再叫陳劉二人爲大師,直接叫做晝錦兄、啓超兄。

    “庭院老弟啊,你們季家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啊,才招了邪祟?”陳晝錦雖說喝了不少酒,可頭腦依舊清醒,試探性想打聽點消息。

    季庭遠看着挺精明隨和,其實骨子裏仍是個富家子弟,好酒貪杯,儘管大病初癒,陳晝錦和劉啓超都勸他不要飲酒,可他仍然喝下不少。

    “嗨,我爹幾年前納了一房小妾,叫什麼蘭兒。”季庭遠喝得滿臉通紅,口齒倒還清楚,“這蘭兒一開始把我爹迷得不行,爲此我娘還發過牢騷。”

    劉啓超和陳晝錦相視一笑,沒想到打聽消息還打聽出一段風流韻事。

    “可是一個月前,我爹突然向家裏宣佈,蘭兒死了!”季庭遠用一種很詭異的眼神看向他們。

    “什麼,死了?”劉啓超和陳晝錦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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