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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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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響馬?這濟州城靠近京東道治所齊州,屬於齊王的藩地,治安一向很好,怎麼就突然冒出一夥黑衣響馬來了?”劉啓超皺着眉頭思索道:“而且這幾年京畿東道雖說不上風調雨順,可也沒有啥大的天災,怎麼會有如此大批的響馬,很可疑啊。”

    陳晝錦眼珠轉了轉,說道:“嘿嘿嘿,我看這保不準是沙無輝的詭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是說他在吸引官兵的注意,想趁機渾水摸魚?”劉啓超摸着下巴,嘗試以沙無輝的角度來還原事情的真相。“如果說沙無輝是對付季家的幕後黑手,他爲了得到季家某樣東西或者純粹就是爲了報復季家,但不能光天化日地去害人性命。現在城郊所謂的黑衣響馬只是黑蓮教的外圍組織,身爲鬼府六師的他自然能輕易調動他們。”

    “如果我是沙無輝,我就會讓黑衣響馬在城郊官道搶掠幾支商隊行旅,然後逼得官府出動衛所來鎮壓。這時城中空虛,我只要再調動濟州分壇的精銳弟子,趁着天黑宵禁,殺入季府,自然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他們在城中沒有耳目,就不配稱爲邪道第一宗派的黑蓮教了。”

    說到這裏連劉啓超自己都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道:“他們不會……真的這麼做吧?”

    陳晝錦擡頭望天,嘴角抽搐着說道:“不好說啊,鬼府六師沒一個是正常人。”

    這時眼尖的陳晝錦忽然看到街頭出現了一隊捕快,他連忙拉着劉啓超轉入身旁的一條小巷,免得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唉,不對啊,季府不是走這條路啊。”劉啓超被陳晝錦拉着走了許久,發現周圍越走越荒涼,一些破舊的矮房也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陳晝錦嘿嘿一笑,“暫時不忙回季府,我們去賈鵬符那裏。”

    “賈鵬符?賈先生!”劉啓超有些驚愕地看着好友,“你準備去找他的麻煩?”

    “不不不,我一開始本以爲賈先生是黑蓮教在濟州的暗探,現在仔細一想,也許並非如此。”陳晝錦豎起一根手指,不停地晃動着,“那天我們看的老頭,真的是賈先生麼?”

    劉啓超的腳步忽然一滯,“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怨咒師沙無輝師從昔日邪道巨擘不滅宗長老翟獄羽,精通術巫兩道,役鬼煉屍無一不曉。如果他之前見過賈先生,照着他的樣子易容,或者乾脆殺掉他煉成行屍,也不是沒有可能啊。”陳晝錦臉色不善地說道:“不過我認爲前者的可能更大。”

    這時劉啓超忽然想到之前在賈先生家裏聞到的異味,驚呼道:“那不是死老鼠的味道,是屍臭!”

    “什麼屍臭?”陳晝錦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他的嗅覺不大好,再加上賈先生住的平安坊是典型的貧民窟,髒亂差,賈先生家裏又明顯是很久沒有打掃過,所以陳晝錦當時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味。

    劉啓超連忙把當時在賈先生家裏聞到屍臭的情況跟好友詳細說了一遍,聽得陳晝錦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這麼看來,賈鵬符很可能遭遇不測了。算了,反正也快到他家了,進去看看吧,”陳晝錦見離賈先生的家業不遠了,索性就去一探究竟。即使賈先生十有八九已經遭遇不測。

    和之前來拜訪時一樣,平安坊的街道污水橫流,雜物和穢物堆積在陰暗的角落,一些面色兇狠,無所事事的年青皮混混斜倚着牆壁,不懷好意地盯着走向賈先生房屋的兩人。

    然而當陳晝錦準備上前敲門的時候,那些混混卻面色大變,隨即四散開來,躲回各自破敗的老屋。看那架勢,簡直就像叢林間遇到猛虎的小獸。

    劉啓超心裏“咯噔”一聲,他臉上的青斑開始隱隱發燙,自己連忙向好友示警:“晝錦,小心,這屋裏有門道!”

    其實不用劉啓超提醒,陳晝錦也已經知道情況不大對勁,他懸在腰間的平安鈴瘋狂作響,以至於不得不用靈符貼在上面,讓它不再有動靜。

    “我先探探情況。”陳晝錦小心翼翼地用桃木劍去挑開大門,不料那扇滿是蟲眼的木門居然自己打開了。此時在兩人面前的破屋,如同一個張開血盆大口,準備擇人而噬的猙獰巨獸。

    在兩人的天眼中,這棟破宅子瀰漫着濃郁的死氣和怨氣,這絕對不是一個長期被人居住的民宅能有的情況。

    “賈先生,你在家嗎?”儘管知道賈鵬符很可能已經死去,可劉啓超還是高呼着他的名字,緩緩走入這棟破宅子。

    之前來的時候,兩人並沒有留意整棟宅子的內部佈置,現如今危機重重,反而讓劉啓超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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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由於賈先生的家位於貧民窟,所以這棟民宅狹窄破敗得厲害。黃泥築成的牆壁上滿是蜈蚣般的縫隙,微微透出一絲光線。屋頂雖說不單是茅草,也有部分瓦片覆蓋,可卻是東邊一個窟窿,西邊一個窟窿。隔着這些破洞,劉啓超可以清楚地看到灰濛濛的天空。

    靠門的房間正中有一張破舊的木桌,桌上擺放着一個粗瓷茶壺和一個茶杯,茶杯中還殘留着不知是水還是酒的透明液體。桌面落了一層灰,似乎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劉啓超用手指蘸了點茶杯裏的液體,先是放在鼻下聞了聞,發覺並無任何氣味,接着又放到嘴裏嚐了下,這才確定就是普通的白水。不過從味道上來看,至少已經放置了一旬以上。

    “嘎吱——”木門忽然無風而動,在沒有人操縱的情況下狠狠地自己關上。

    不過這並沒有嚇到兩人,陳晝錦自小學道,與族人四處遊歷,比這更恐怖更詭異的情況不知遇到過多少,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老掉牙的嚇人手法。比如忽然關上的門窗,無故移動的傢俱,若有若無的鬼吟,四處閃爍的鬼影。都是邪祟嚇人的慣用手法。

    而劉啓超雖說半路出家,可也是經常被吳老道隔三差五趕到墳地過夜的主。這些年隨吳老道下山做法事,捉鬼降妖,也見識了不少怪誕之物,這膽識自然也是不差。

    陳晝錦冷笑一聲,剛想說些什麼,卻聽到內室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你們兩個怎麼纔回來,白雲山打探的如何?”

    劉啓超和陳晝錦面面相覷,剛纔這一聲和之前賈鵬符的聲音完全一樣,難道他還活着?不對啊,進來之前自己和陳晝錦用天眼探查過整棟屋子,沒有活人的氣息啊。

    難道……

    陳晝錦朝着劉啓超丟去一個眼神,自己則清清嗓子說道:“是啊,我們去白雲山看過邱蘭兒的墓了,她果然在那兒。”

    劉啓超一個箭步衝進內室,只見賈先生依舊穿着那身油膩的半舊青衫,坐在牀邊的靠椅上,微微低垂着頭,似乎在閉門養神。

    “賈先生?”劉啓超連連呼喚着賈先生的名字,同時謹慎地朝着他移步,一隻手早已握緊葬天的刀柄。

    賈先生毫無反應,依舊低垂着頭,一動不動。

    氣氛頗有些壓抑,直到劉啓超走到賈先生身邊,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賈……”劉啓超剛想出聲,卻發現賈先生嘴角有些許血跡,而且顏色早已變得紫黑,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陳晝錦也發覺不對,搶步上來按了按賈先生的脈,旋即搖了搖頭,“沒一點脈象,看樣子死了不止一旬。”

    他的話音未落,賈先生渾身忽然浮現出無數紅色的細痕,旋即鮮血四濺,他整個人如同被亂刀砍中,化爲無數屍塊。

    “嘿嘿嘿……”一陣若有若無的陰笑聲在劉啓超和陳晝錦耳邊縈繞,他們兩人似乎還看到賈先生掉落在地的頭顱正陰惻惻地朝着他們冷笑。

    可定睛一看,賈先生的頭顱卻面無表情地躺在地面,混雜着血水和灰塵。似乎剛纔聽到的和看到的,都只是兩人的幻覺。

    “咚!”大門再度被撞開,這次倒不是什麼鬼怪作祟,一羣穿着官服的衙門捕快涌入狹窄的破屋,二話不說就衝進內室,看到眼前的慘像,很多捕快當場就吐了,倒是捕頭朱鐵興還撐得住,雖說臉色也不大好看,可畢竟還能發號施令。

    “好啊,你們兩個小子,居然光天化日入室殺人,手段還如此兇殘,兄弟們,給我拷了!”朱鐵興大手一揮,絲毫不給劉啓超他們辯解的機會。四個面色鐵青的捕快就手持鐵鏈戒尺,朝着他們撲來。

    說實話,這些捕快連先天武者都算不上,劉啓超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可捕快畢竟代表着官府,代表着朝廷。現在雖說各地民變頻頻,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朝廷的威信還是有的。

    劉啓超剛想奮起反抗,就被陳晝錦攔下來,耳邊忽然傳來他的一句話。

    “不要反抗,跟着他們走,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陰了我們一把。”

    聽到這句話,劉啓超自然也知道自己中了別人設下的局。賈鵬符死了那麼久,可剛纔被分屍時體內的血液卻依舊鮮紅,明顯是有術道中人做了手腳。這些捕快來的如此巧合,賈鵬符的屍體剛被自己發現,後手他們便衝了進來,說沒人設局,自己信的話就真的是豬了。

    劉啓超順從地被鎖上鐵鏈,帶向衙門,在出門的那瞬間,他回過頭去,只見內室裏賈鵬符的頭顱正冷冷地盯着,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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