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奧,這個規矩我懂!”男人一聽,趕緊的從兜裏掏出來二百塊錢,給壓在香米碗底下了。
這叫壓香火錢,堂口不走空,走空看不成,這是歷來大神給人看病的規矩。
要說這個也是正常的,那頂香人有一句行話,叫殺敵一萬,自損八千,講的就是頂香人給人看邪門歪道外病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多少都會受點損傷。
一個是這跳大神,仙家附體耗損第馬元神。
再一個就是每給人看一次病,那從病人身體上攆走的髒東西都哪裏去了,大部分都跟着頂香人走了。
所以這病看得越多,壓在身上的髒東西也越多,這頂香人的身體,就會越來越不好。
香火錢壓上了,神婆睜開眼睛看了看,身子搖晃中,眼睛重新的閉了起來。
看着神婆的眼睛閉上了,一旁的幫兵打開隨身的包袱,從裏面拿出來一條掛着滿是鈴鐺和紅布條的腰帶,“嘩啦啦!”的就扎到了自己的腰間。
緊接着又從包袱裏掏出來一面臉盆大小的小鼓來,手拿鼓錘,腰肢扭動,圍着神婆這就敲擊了起來……
隨着幫兵的敲擊,椅子上的神婆,身子扭動的也就更厲害了!
同時那腦袋也猛烈的搖晃了起來,帶動着半長不短的頭髮,甩動的“啪啪!”直響。
“文王鼓啊馬王鞭啊,千山萬洞都是仙啊,今日請我爲何事,先對報馬仙姑言一言啊……”這神婆又唱上了。
她唱這個我懂,那在哪一個堂口上,都會有一個小報馬。
報馬就是上下傳言,搬請大仙的。
一般都是八哥鳥之類的鳥類精靈脩成地仙,道行也就在二百年左右,說白了就是一個跑腿學舌的。
“快說,你們請大仙是爲了啥事?”一旁的幫兵一聽,停止了打鼓說道。
“奧,是給我媳婦看看病,也就是剛纔報生辰八字的那一個。”男人一聽,趕緊的說道。
椅子上的神婆一聽,腦袋停止了晃動,睜開嚇人的眼珠子,瞅了炕上的女人一眼,緊接着又閉眼唱上了。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若有一家門沒關,敲鑼打鼓請神仙啊……”
“對對,就是請神仙!”一旁的幫兵說着,腰肢扭動,手裏的小鼓又敲了起來。
“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踏八棱紫金磚,腳踩地,頭頂天,邁開大步走連環,狐家爲帥首,黃家爲鋒先,老仙以把高山下,影影綽綽就來到了堂前……”
“通天教主上邊坐,金花教主陪兩邊,一請狐,二請黃,三請蟒蛇,四請狸狼……”
唱到這裏,神婆突然不唱了,眼睛緊閉,嘴巴一個勁的直吧嗒。
“快,胡大仙來了,要喫炒卷!”一旁的幫兵一看,停止了敲鼓,喊着要炒卷。
“炒卷……這啥是炒卷啊?”男人一聽,有點迷糊了。
“煙,大仙這是要抽菸!”幫兵大聲的喊道。
“奧奧,有,有。”男人一聽,趕忙的從兜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顆遞了過去。
“哎呀不行,旱菸,要卷的旱菸。”幫兵一把搶下來道。
“旱菸……奧,那得現卷。”男人說着,跑到裏屋炕梢,抓過來一個煙笸籮,動手卷起來旱菸來了。
我看了看老鬼,老鬼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的在盯着神婆看。
而炕上坐着的那個婦女,則扭過身子,看着地上的神婆,是一臉的冷笑。
一顆旱菸卷好了,男人趕緊的拿給了在椅子上哆嗦亂顫的神婆,給塞到嘴裏,點上了。
“不夠,接着卷,咋地也得三五顆。”一旁的幫兵喊道。
“好好,我這就去卷。”男人說着,回身又捲起旱菸來了。
可不是不夠咋地,那眼瞅着那顆旱菸,都讓神婆給抽出火苗子來了。
那是死命的吸啊,一顆旱菸幾口就給吸沒了,緊接着把菸屁股給吐了出來……
&n
bsp;“這……也太快了!”男人嘟囔着,緊着卷旱菸。
就這樣,三顆旱菸抽完,神婆閉上眼睛,身子哆嗦着又開唱了。
“大報馬,二通靈,各個山崖道口把信通,老仙要把高山下,黃老爺子要發令……”
“出深山,離古洞,抓把黃沙把洞口蒙,陰天架雲走,晴天一溜風,來去不留一絲煙,說明我仙家道行全……”
這唱着唱着,神婆又停下了。
嘴裏不停的打着哈欠,直打了一個鼻涕眼淚直流……
“快,是黃大仙來了,快點的多多準備哈啦少。”一旁的幫兵一見,又喊上了。
“哈啦少……啥是哈啦少啊?”男人一聽,又蒙門了。
“就是白酒,快點的,大仙要潤潤嗓子。”幫兵喊道。
“奧,好好,我這就去拿。”男人一聽,緊着跑外屋地下去了。
這一瓶白酒開蓋,一個白瓷碗,男人倒了滿滿一碗白酒,可就給神婆遞了過來。
神婆斜楞眼睛看了一眼,接連的又打了兩個哈欠,伸手接過來那白瓷碗,“咕咚咕咚!”幾口就周進去了。
周完之後,“啪!”的一甩手,把碗給扔地上了。
“嗨,快把酒瓶子給大仙,大仙喝的不過癮!”一旁的幫兵一見,伸手搶回來酒瓶子,遞給了神婆。
神婆接過去以後,嘴對嘴的就是一頓的神周,眼見着一瓶子白酒,可就給周個底朝天了。
周完了以後,神婆一甩膀子,把酒瓶子一扔,這又開始唱上了。
“桌上酒席折成摞,好喫好喝招待着,要喫肥的牛羊肉,要喫瘦的宰雞鵝,老仙要喫那忘本肉,我上河裏去給你摸……”
唱到這裏,這神婆又停下了。
嘴裏“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嘴角還直冒白沫子。
“快,這是豬煞神來了,要喝那百渾湯,快點去給弄去。”幫兵一見,又喊上了。
“百渾湯是啥玩意啊?”聽着幫兵說,男人又是一臉懵逼。
“泔水……刷鍋水,這回你知道了吧?”幫兵喊道。
“啊……好好,我去弄去。”男人愣了一下,轉身跑外屋地下去了。
一大瓢渾漿漿的泔水端進來了,神婆接在手裏,“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個飽。
喝完以後,把水瓢往地上一甩,神婆又甩動腦袋唱上了。
“左仙山啊右仙山,你要走啊我不攔,霸王槽頭把馬牽,先解繮繩後備鞍,老仙家我打馬揚鞭要回仙山啊……”
隨着唱完,神婆身子慢慢的停止了顫動,她消停了。
“這……大仙,這我媳婦的病還沒看呢,咋就打馬回山了呢?”一看神婆消停了,男人滿臉堆笑,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行,仙家累了,還是先準備飯菜,喫飽了再說。”一旁的幫兵說道。
“這……好好,這就開始準備着。”男人一聽,趕緊的喊他媽出屋做飯去了。
“神婆,出道多少年了?”這個時候,一直面無表情的老鬼說話了。
“你是誰?”聽着老鬼問,神婆扭臉斜楞着眼睛看着老鬼。
“有緣碰上的人!”老鬼淡淡的說了一句。
“哼……仙家的事,你最好是少問。”神婆冷哼了一聲。
“奧,這個是過路討水喝的,我這一忙活,還給忘了。”男人一聽,趕緊提拎着一壺茶,又拿了兩個茶碗過來。
“來,喝茶喝茶,這家裏有事給怠慢了!”男人緊着給老鬼倒茶。
“嗯,這茶我喝,一會兒的飯我也得喫。”老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好,農家院裏,別的沒有,糧食倒是有得是。”聽着老鬼說還要在他家喫飯,男人倒也沒說什麼。
“嘿嘿……”正在大夥等着開飯的時候,那個坐在炕上的婦女,又“嘿嘿!”的冷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