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顧念驚慌的站了起來,碰掉了手邊的鼠標。
她的臉色蒼白一片,嘴脣顫抖着連話都說不出來。
看錯了,一定是她看錯了
顧念狠命的揉着自己的眼睛,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把眼妝揉花了。
再次看向電腦屏幕,那兩個字卻還杵在那兒,嘲諷的看着她。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放心。”
“那晚在大院,我說過的話,我還記得。”
“別鬧了”
“寶兒,怕不怕”
“我愛你。”
洛珈說過的話,像是一句句魔咒,瘋狂的在顧念的耳邊盤桓不休。
顧念的雙腿開始劇烈的顫抖,她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手肘磕到了桌沿,她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冷意像是跗骨的藤蔓,把她緊緊的纏繞住。顧念開始不自覺的發抖,她冷得連牙齒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呆呆的坐着,顯示器冰冷的光打在她的臉上,那兩個字,像是最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頭,鮮血溢滿了胸膛,擠壓着讓她連呼吸都很費力。
“哈哈哈”顧念突而笑了,笑得聲嘶力竭,笑得蒼涼無助。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她真後悔。
她不該拿到這份東西的。
哪怕是自欺欺人。
哪怕是繼續活在他的謊言裏。
也好過現在這樣。
她
她悔了。
“念念念念顧念”
書房的門被敲響,克麗絲在門外,把手掌都拍紅了。
然而她卻沒能得到任何迴應。
“顧念你說句話我讓人撞門了啊”克麗絲只覺着自己的心臟沒來由的狂跳個不停,顧念的反常,讓她實在不安。
門內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分鐘後,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克麗絲看着眼前的顧念,鬼似的。
眼妝花的亂七八糟,眼底腥紅一片,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張紙。
她踩着那雙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走路搖搖晃晃的。
“你怎麼了”克麗絲一把扶住顧念,只是她的力氣實在有限,兩個人就這麼一起搖晃了起來。
露西趕緊過來扶住顧念另一隻胳膊,兩個人這才合力把顧念扶到了沙發上。
“出去。”克麗絲頭也不擡的對露西說。
“是,大小姐。”露西低着頭,悶不做聲的離開,順帶把所有的保鏢也都帶到了門外去。
克麗絲坐在顧念身邊,抽了兩張溼紙巾,把她臉上那亂七八糟的妝給擦乾淨了。
“喝酒嗎”克麗絲問她。
顧念點了點頭,聲音中還帶着一絲顫意:“好。”
克麗絲起身去拿了紅酒和酒杯,故作輕鬆的說:“你還真是有口福,這瓶酒是我從我父親那兒誑來的,95年的羅曼尼康帝,喝一瓶少一瓶咯。”
顧念胡亂的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克麗絲遞來的紅酒杯一飲而盡。
“”好心疼
克麗絲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覺得應該給顧念拿兩罐啤酒纔對。
這麼個喝法,霍爾家也供不起啊
強忍着心中的疼痛,克麗絲繼續給顧念倒酒。
顧念接連喝了三杯,才終於回過了神來,她轉過頭,看着克麗絲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無助。
“說吧,怎麼了天塌下來我幫你撐着,是流動資金有問題還是工程地皮出了岔子”克麗絲見她這表情,第一反應就是顧氏出事兒了。
顧念搖着頭:“沒,都不是。”
“那是”克麗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隨後表情變得驚悚,“你不會出軌了吧那我可就只能帶着你跑路了啊洛爺的火氣我也扛不住。”
“不是”顧念皺起眉毛,實在沒心情和克麗絲開玩笑。
“那你就快說吧。”克麗絲抿了口酒,回味的悠長香氣讓她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
顧念深吸了口氣,也抿了口酒靠在沙發上,語氣中染上了一絲酒意:“我問你個問題啊。”
“嗯,你問。”克麗絲繼續喝着酒,彷彿完全不把顧念的心事當回事兒的樣子。
天知道她平靜的表面下,內心是多麼的複雜。
剛剛顧念笑得她都想報警了好麼
“如果,”顧念輕咬着下脣,強調了一句,“我是說如果啊。”
“嗯,如、果”克麗絲目視前方,生怕自己眼中的火熱被顧念瞧見了。
這實在是她想多了,她現在什麼表情,顧念完全看不見。
顧念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下定了決心似的問:“如果袁銘做了足夠槍斃的混賬事兒,你怎麼辦”
克麗絲的手一頓,隨後轉過頭就給了顧念一對大白眼:“我怎麼辦我該喫喫該喝喝啊,你還想讓我去夜店蹦個迪表示喜悅”
“”顧念輕嘆了口氣,別過頭去不理她了。
克麗絲心頭窩火,用和顧念一模一樣的豪爽姿態,把杯中的酒也給幹了。
喝完這一杯,克麗絲只覺得自己的心更疼了。
這多出來的疼痛感,不是因爲袁銘。
只是很單純的因爲她喝一瓶少一瓶的羅曼尼康帝。
算了算了,酒就是用來喝的。
克麗絲給兩人又倒上酒,朝顧念舉起酒杯:“來,乾杯。”
顧念沉默着和她碰杯,一飲而盡。
她的脣上沾到了酒漬,倒是讓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我管他去死。”
克麗絲一邊倒着酒,一邊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句話。
顧念輕嘆了口氣,她就不該問克麗絲的。
只是她
只是她太希望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她,這種時候,她該怎麼辦,能做什麼。
“洛珈出事兒了”克麗絲瞥了顧念一眼。
“沒。”顧念艱難的擠出了一個字。
她是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的。
只是她做不到啊。
她實在是做不到。
克麗絲撇了撇嘴,嘆了口氣後拿着酒杯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帝都燈火璀璨的夜景。
顧念窩在沙發上喝酒,在她把酒瓶裏最後一滴酒倒入嘴中的時候,她聽到克麗絲說話了。
“如果有一天,袁銘殺了人,那一定是我拋的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