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顧念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側過頭,是更加熟悉的,洛珈的眼睛。
“醒了”洛珈的聲音仍舊好聽,他的手輕輕揉着顧念的太陽穴,“頭疼嗎”
“不”顧念還沒回過神來,但她也只說出了一個字。
洛珈拍了拍她的頭,輕笑着說:“兩個姑娘喝那麼多酒,以後不許了。”
顧念有些沉默的推開了洛珈的手,扶着頭從牀上坐了起來。
洛珈狐疑的看着她,昨天他去接顧念回家時,她已經睡熟了,克麗絲只是把她交給了他,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
他根本就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好吧,可能是宿醉後身體不舒服。
洛珈想着,一邊起牀穿睡衣,一邊對顧念說:“你慢慢洗漱,我去給你熬粥。”
顧念沒答話,等到他離開臥室,這才起身穿好了衣服,然後她走進了洛珈的書房。
打印機無聲的吞吐着紙張,顧念的手顫抖着,把那幾張紙一張張整齊的放好,然後握着它們,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出了書房。
米香很誘人。
顧念站在廚房門邊,看着忙碌的洛珈,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自己看到的,真的是洛珈嗎
應該是他想要自己看到的他吧
“怎麼了”洛珈回過頭,就看到顧念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他微微皺起眉,把火調小,走到了顧念身前。
“這是什麼”顧念舉起了拿着紙張的手。
她太緊張了。
緊張得手都在發抖。
看到顧念拿着的東西,洛珈的臉瞬間落了下來。
他的聲音很冷,比最冷的雪山還要冷:“你從哪兒弄來的”
“你別管我從哪得到的,你就告訴我,這是什麼”顧念看着他,嘴脣都在顫抖。
“你別管。”洛珈伸手抽走了顧念手裏的東西,三兩下就把它們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出去。”
顧念一把拽住洛珈的衣袖,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洛珈洛珈你瘋了嗎那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想活了嗎”
她在咆哮,崩潰的咆哮出聲。
洛珈皺着眉毛,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別鬧了。”
“鬧”顧念笑了,她哭着笑了,“我鬧要是街上的路人甲,別說是走私玉石籽料,就算丫販賣人口也和我沒半毛錢關係洛珈,你”
“你別鬧了”洛珈有些煩躁的瞪着顧念低吼出聲,“這些事,你不需要管。”
“你、你”顧念死死地咬住下脣,她看着洛珈,聲音小了許多,“你、你就不怕”
“怕”洛珈嗤笑了一聲,“我怕過什麼”
他最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啊。
他還有什麼可怕的
他不怕那些人,更不怕有什麼危險。
他怕的,從來都只是顧念會在他什麼都不能說的時候,知道了那所謂的“真相”。
他怕的,從來都不是她誤會他。
他怕的,是她知道的太多,危險和麻煩會纏上她。
“你”顧念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着,“安分的賺錢不行嗎你爲什麼要做這種事避稅有那麼重要嗎”
看着她的眼淚,洛珈很想把她抱進懷裏,告訴她,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但是
“我是個商人。”洛珈冷漠的看着她,說着同樣冷漠無情的話。
“你是個軍人”顧念失控的吼了出來,“洛珈你姓洛你是個軍人別人可以無視法律但你不能”
“”
洛珈沉默了。
他第一次發現,面對顧念,他真的沒辦法。
“珈哥”顧念見他沉默,邁前一步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她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她小聲說:“你說,你告訴我,這東西是假的,只要你說,我就相信,好不好”
洛珈的身子一僵,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求你了”顧念擡起頭,淚水爬滿了她的臉頰,她看着他,眼中滿是祈求,“求你了,哪怕你騙騙我好不好”
她的聲音裏滿是絕望。
她就像是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小漁船,前方是狂風暴雨,背後是滔天巨浪,她漂泊着,無處可依。
她第一次覺得,洛珈的懷抱是那麼冰冷,冷得讓她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對不起。”
洛珈最後還是開了口。
只是說出的話不是她想聽的,也不是他想說的。
顧念看着眼前威嚴的建築,握緊了手中的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她應該上去的,但是她邁不出步子。
“寶兒你怎麼在這兒”
直到孫浩諾的聲音在顧念身後響起,顧念纔回過神來。
“大、大哥。”顧念心虛的往後退了一步,低下頭不敢去看孫浩諾的眼睛。
“你怎麼了”孫浩諾皺起眉毛,看着顧念滿眼疑惑。
“我、我我沒事兒,我、我來找、找周首長。”顧念結結巴巴的說着話,眼神飄忽着不敢落在孫浩諾的身上。
孫浩諾看着她,皺着眉毛說:“那就上去啊,在這兒當雕像幹嘛”
“呃有、有我腿麻了”顧念胡謅着,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站着腿爲什麼會麻
看着明顯有心事的顧念,孫浩諾無奈的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他說:“我還有事,你該幹嘛幹嘛,別在這兒擋路了。”
“好、好”顧念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後飛快的跑進了辦公樓的大門,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消失在孫浩諾的視線中。
站在周溫華的辦公室門前,顧念嘆了三次氣,這才終於下定決心,擡手敲了敲門。
希望他不在
“進來。”周溫華的聲音傳出,打碎了顧念的幻想。
顧念死死地咬着下脣,開門走了進去。
“是你啊,來,坐。”周溫華瞧見她,並沒有表現得十分驚訝,只是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聽說顧念來找他了而已。
“念丫頭啊,你這任務做得怎麼樣了”周溫華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顧念,笑容很和藹。
顧念的手微微發顫,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了桌上:“這是徐氏近十年來的財務報表,其中的錯漏我已經標註出來了,裏邊還有兩份名單,是我從徐世歡那裏得到的關於徐慕卿,我只能查到這些了。”
顧念的手指有些僵硬的收緊了。
這一刻,她覺得呼吸都是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