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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不斷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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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毛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結果了,道:“你爺爺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嗎?火桃木在法事行屬於很名貴的東西,誤種的可能性不大。”

    我搖頭,聞所未聞,小時候家裏窮,能喫到一點水果都很奢侈,所以爺爺種了一些果樹,什麼桃樹梨樹李子樹都有。

    “說說你爺爺吧,他有文化嗎?”黃毛見此,摸着下巴問。

    我點頭說有,孟家祖上可不是農民,而是地主階級的知識分子,曾祖爺爺就很有文化,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鬧過革命,見過大世面;後來日本人打進來了,他便回鄉做了個教書匠,沒多久我爺爺便出生了。

    據說日本人來還找過我曾祖爺爺,說讓他當一個什麼維持會會長,曾祖爺爺不答應,結果差點沒被槍斃。

    再後來打土豪分田地,孟家的田宅都被沒收,便沒落了。爺爺雖然有文化,但成分不好不受人待見,加上天災人禍沒飯喫,便逃了。

    這一逃,就是整整二十年!

    沒有人知道那二十年爺爺去了哪,幹了什麼,我好奇的問起過好幾次,他總是慈祥的摸着我的頭,笑而不語。

    爺爺回鄉之後,社會開始撥亂反正,便在鄉里做了好多年的教書先生。

    同樣對那二十年閉口不提的是,他從來不提起我的父母和奶奶。我對她們沒有任何印象,村裏也沒有人見過她們,就連三叔都沒見過,因爲我是爺爺直接從外面抱回來的。

    黃毛聽我說完,抱着胳膊沉吟了一會兒,說:“你對你爺爺瞭解恐怕有所欠缺。”

    “怎麼說?”我急忙問。

    “雖然我不太懂風水,但那些火桃樹種的位置正合陰陽八卦,你爺爺有可能懂行。”黃毛道。

    我怔住了,“這……你有幾分把握?”這可是大事,如果黃毛推論沒錯的話,那我對爺爺的瞭解,恐怕差了很遠。

    甚至於馮家人今天要挖我爺爺墳,也和這件事有關聯,否則無法解釋馮家人的行爲。

    “嘖,我找個人問問,離開幾天。”黃毛對我道,他臉上已經沒了平時的吊兒郎當,變得有些嚴肅。

    “那……馮家人呢?”我有點捨不得讓他離開,眼下詭事頻發,馮家人又蠢蠢欲動,自己沒人指導真應付不來。

    黃毛道:“馮家人背後明顯有人遙控,你暫時不要和他們不要發生衝突,能避則避。”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問。

    “少則三兩天,多則五六天。”黃毛道,然後又看向曹楠,說:“你送我去縣城,現在就走。”

    曹楠點頭答應,然後便和他離開了,我給黃毛拿了一部手機還有一些錢送他們上了車。

    回到店裏後,我心裏惴惴不安。馮家人挖墳一事,一下就把我爺爺給扯了進來,時間跨度可就不是這半個月了,而是幾十年。

    馮犟頭說我爺爺不是好人,鄉里的那些東西是他招來的,而且還壞了鄉里的風水。

    我不知道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但明顯意有所指;加上黃毛的推斷,爺爺似乎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然後是陳老根,爺爺的喪事是他做的法,壽穴也是他點的,如果他知道那塊地是大凶的養屍地的話,那他豈不是有意害我爺爺,還有我?

    上次在山上還有李家,他就兩次拋下我獨自面對險境,讓自己險些喪命。

    “怎麼會這樣?”我不禁後脊背發涼,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害怕,難不成自己一開始就信錯了人?

    有沒有可能是誤會?

    法事行的人最講究因果,陳老根要是這樣害人的話要遭天譴的,弄不好還要遺禍子孫,他不是有個七八歲的孫子麼?

    我無法肯定,事情還要等黃毛的消息才能做判斷。

    ……

    晚上,我早早的洗洗睡了。

    半夜時紅衣娃娃來了,和上次一樣撲到我身上吸陽氣,黃毛給的“瀉藥”屁用都沒有,反應還越來越大了。

    第二天我起牀,喫驚的發現自己身上被踢打的淤青竟然散掉了,幾乎沒怎麼留下痕跡。

    尤其是臉上,捱了馮大牛兩個拳頭,都青了,結果早上起來什麼都看不見了,氣色還不錯。我本能的想到了紅衣娃娃,心說難道是因爲她的緣故?

    搞不明白,我也懶得去猜了,反正奇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不多這一件。

    ……

    上午做了幾單生意,十點多鐘的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人,讓我

    微微有些意外,竟然是派出所那個姓王的所長,平頭方臉,穿着筆挺的警服,看起來一身正氣。

    “王所長,您是公務還是買東西?”我急忙站了起來,本能的有些犯嘀咕。

    “我的手機按鍵有點毛病,想請你幫忙看看。”王所長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然後兜裏掏出來一個手機遞過來。

    我接過看了一下,是諾基亞最老的款式,分量沉屏幕小,還是黑白的,早就在市面上淘汰了,號稱磚頭機。手機用了很多年頭了,按鍵上的數字和字母都磨沒了。

    我試了一下,果然發現有幾個按鍵不靈,便說:“王所,你這手機早就退市了,我幫你拆開看看,但不保證能修好,因爲配套的電子器件早就買不到了。”

    王所長點點頭,“儘量修吧,用習慣了,其他的手機用着彆扭。”

    我請他坐下,拿起螺絲刀開拆手機。這一邊修我就感覺到,王所長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我,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哪怕不擡頭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很銳利,像刀子。

    我心裏不免犯嘀咕,他這是職業習慣,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黃毛之前說派出所不對勁,而他調派過來的時間正好在馮德亮“自殺”前後,時間上有些過於巧合。

    想了想,我裝作不經意間擡起和王所長對視過去,四目相對,只見他微微皺着眉,目光如炬,像在看一件他看不懂的東西。

    見我突然擡頭,他目光瞬間柔和下去,掩飾的飛快,笑着問:“怎麼了?”

    “噢,鍵根失去彈性,我幫你墊點東西改善一下,需要點時間,您要不抽根菸?”我也急忙掩飾,順手抽出一根菸遞過去。

    “謝了,沒這習慣。”王所長擺擺手婉拒。

    我笑笑,將煙插回去繼續修,大約一刻鐘修好了,王所長開機試了一下後很滿意,道:“修理費你看看給多少合適?”

    “不用了,也沒費什麼材料,舉手之勞而已。”我連忙搖頭,他是官我是民,這種錢不能隨便收,哪怕是出於客套也必須做做樣子,萬一得罪人自己就麻煩了。

    “那怎麼行,修好了就該給錢,否則傳出去老鄉們還以爲我以權謀私呢。”王所長笑笑,說着話從錢包裏掏出一張五十的,放在櫃檯上轉身就走了。

    “哎王所,多了!”我急忙去找錢,修這種小毛病我一般只收五塊錢,他居然給了五十。

    可等我找好零錢再跑出去,他已經騎着摩托車走遠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隔着領子本能摸了摸脖子上紅衣娃娃給我烙的胭脂印,他剛纔很長時間盯着那裏看,目光好像能穿過我的領子看到一樣。

    我有種強烈的直覺,他不是來修手機的。鄉里發生的詭事,捲入的人越來越多了。

    ……

    就如同爲驗證我的預感一樣,下午的時候又出事了。

    接到突然有人跑動起來,朝着一個方向去,還有人喊什麼瘋了之類的。

    我神經本來就高度敏感,立刻丟下手中的活跑出去,只見遠處的街角圍了一大圈人。

    我立刻擠進去看,發現地上躺了一個又髒又臭的乞丐,驚恐着大喊大叫,而且神經質的不斷重複:“我看見它了,它回來了……我看見它了,它回來了……”

    整個人大汗淋漓,面容驚恐到扭曲,瞳孔縮成了筷子尖那麼點,如同陷入夢魘一般不能自拔。

    我心頭髮緊,這人認得,是鄉里的乞丐賀老幺,精神有點問題,喜歡自言自語,平時靠喫百家飯過日子,經常在圩場討點殘羹剩飯什麼的,如果有人家裏辦喜事,他還能討點酒喝。

    話又說回來,他雖說是乞丐,但其實並不是無人要的孤寡;相反,他有家有口,兒孫們也不能說不孝順,最大的原因還在於他自己脾氣古怪。

    兒孫們給的乾淨食物不喫,新衣服不穿,非要出去討別人的殘羹剩飯,穿別人丟掉的破衣爛衫,有家也不回,就窩在圩場旁邊一個廢棄的土窯子裏面。

    所行所爲,讓人根本無法理解!

    他家裏人不知道勸了他多少次,但一點用都沒有,慢慢的也就隨他去了。只是隔三差五去看看他生病沒有,生病了就強行拖到衛生院去看病。

    他平時挺安靜,喜歡一個人低聲的自言自語,幾乎沒什麼存在感,今天突然大喊大叫,所以才引來了這麼多圍觀的人。

    我渾身汗毛倒豎,他驚恐的表情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馮德亮!

    馮德亮“自殺”時的表情就是這樣,面容驚恐到扭曲,瞳孔更是極度收縮,彷彿看見了這世界最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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