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婉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和莫思遠一起住了七年，單獨相處的時候比任何人都多，這套房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佈置的。
時間過了太久太久。
久到她幾乎都忘記了，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懷着怎樣激動而喜悅的心情。
江寧婉坐在牀上，抱着一個抱枕，嘴脣被磨破了，到現在還有泛着絲絲的疼痛，她的頭有些暈乎乎。
她逐漸懂得男女關係這幾年，也想過莫思遠大概有什麼和平常人不太一樣的地方。
可能……他就是喜歡女人。
也可能，他就是那種獨身主義者。
反正，他對她好是真的。
江寧婉一開始都忍着，可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一個人不斷的忍受就會改善的。
她想了很多很多種可能。
唯獨，沒有想過，莫思遠對她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江寧婉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曾經被他那張俊臉迷了眼，可那是純粹的欣賞美色。
到後來，她一心一意的把他當成自家的親哥哥，從來都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從什麼開始這樣的。
這天晚上，江寧婉失眠了。
她把十幾歲到現在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回想了一遍，有關於莫思遠和她之間的那些事，好像是早有跡象的。
江寧婉身邊的那些朋友，幾乎都說過“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的哥哥”，還不是親生。
可她沒當一回事，稀裏糊塗的過了這麼些年。
江寧婉簡直不知道應該要說什麼做什麼。
如果不是她幾天鬧的有點厲害，刺激到了莫思遠某個點，恐怕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很少很少，覺得夜晚這樣的漫長。
已經開始進入秋天，晚上其實有點涼，她把抱枕扔到旁邊，抱着被子想要讓自己快點睡着。
希望睡醒之後，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她一向都不是什麼聰明的人，在這種事情上，能想到的就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最好，等到明天早上的時候，連莫思遠也和她一樣。
粉飾太平，然後繼續以前的生活。
奇怪的是，明明她已經很困很困了，卻怎麼也睡不着，即便閉着眼睛也會想到莫思遠親她的樣子。
簡直像是中了迷藥。
就這樣半睡半醒的到了天亮，看着窗外暗淡的天光被陽光徹底照亮，江寧婉一直沒有睡着，現在也躺也不躺不住了。
拿手機看了一眼。
才七點十三。
自從她畢業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起過這麼早了。
不對，是根本沒睡過。
江寧婉換了套衣服，洗完澡下樓，琢磨着和莫思遠見面之後，怎麼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風輕雲淡的略過。
即便這幾年他們兩個的關係大不如從前，從根本上來說，她是不願意失去這個哥哥的。
一樓的餐廳有小米粥的清香傳出來，還有煎蛋和吐司的香味摻雜在一起。
江寧婉餓的肚子咕咕叫，站在樓梯口往裏頭看了一眼。
莫思遠圍着襯衫袖子在裏面有條不紊的忙碌着，美一個畫面定格下來，都可以當成桌面用。
她有些想嘆氣。
如果這個不是她哥哥的話，大概她會一點都不糾結的撲上去。
江寧婉一邊想，一邊走餐廳，在平時坐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莫思遠把塗好藍莓醬的吐司放到她面前的盤子裏，動作和神情都和平時沒有區別。
還好他什麼都沒有說。
這樣……
就是可以翻篇的意思吧？
江寧婉琢磨着差不多就是這樣。
她在心裏鬆了一口氣，拿着吐司開始喫。
一晚上沒有睡着，想的東西又多又亂，消耗還是相當大的，她喫的東西比平時多了一倍，還好莫思遠準備的夠多，把自己那份也推到了她面前。
“我喫飽了。”
江寧婉把剩下的牛奶喝完，頓時有點不好意思。
以前喫得多還能說自己是在長身體，現在，藉口也不能隨便找了。
“那我們談談。”
莫思遠也只喝了小半杯的清水，忙碌了一早上的人，居然什麼都沒喫。
江寧婉有些慌張，搶先開口打斷他，“姓莫的……哥哥……我還沒睡醒，而且我一直都是什麼不管的，你和我能淡什麼？等我……”
“等你多久？”
莫思遠很少有這樣截斷她退路的時候。
江寧婉幾乎已經習慣了他寵着她讓着她的生活，她這個哥哥，除了不太喜歡她和別的男性接觸之外，在任何事情上，對她的容忍度都很高。
可是這次。
好像不一樣了。
她默然了幾秒，看着莫思遠，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忘記了。哥哥……你不要這樣！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不是很好嗎？我以後都不惹你生氣了。真的。”
莫思遠耐心的等她說完，然後說：“不好。”
大概只有她才覺得以前的那種相處模式很好。
可對他來說，一旦暴露自己的意圖，就不可能回到那種生活了。
他可以等的夠久，足夠壓抑自己的本性。
昨天晚上的那個吻，對江寧婉來說很突然，可對他來說，卻是早就想做的，而且不僅僅是這樣，他想要更多。
他無法容忍，有一天，她會投入別人的懷抱。
江寧婉有些傻眼。
她沒有想過，莫思遠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看着莫思遠許久許久，終於相信，他的確沒有和她一起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想法。
“你、我……”
江寧婉有些艱難的組織語言。
她實在不不知道這種時候要說什麼好。
這麼些年過來，她所有的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是莫思遠幫她解決的。
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莫思遠也會成爲她解決不了的“麻煩”。
莫思遠眸色幽暗的看着她：“想了一晚上，還是接受不了是嗎？”
江寧婉想說是，可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什麼聲音。
太難了。
她和莫思遠之間，怎麼會這樣？
莫思遠繼續說：“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