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這廂正自娛自樂,天歌上仙那邊卻是迎來送往,一批又一批,好不熱鬧。儘管如此喝酒的縫隙間,玄天歌還是打量了桃夭幾眼。
桃花仙子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以前冷漠且多無趣,即便能夠察覺到對自己的幾分不一般,玄天歌也還是裝作不察。
但今次桃花仙子自進殿以來,行爲卻多有不同。對於自己,不曾有半分在意,更別提以前難掩的情誼,酒過三巡更是自飲自酌起來,頗爲自得。
雖然依舊冷傲,卻不難發現多了幾分灑脫,幾分活力,仿若一個雕塑被人注入了生命力,更添幾分生動之美,讓人移不開眼睛。
玄天歌難掩心中好奇,終是尋了個契機端了一杯酒轉過身來,“桃夭師妹”。
桃夭正是興起,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喚自己,遂轉身以對,因確實喝的多了些,桃夭也沒使用仙法逼退酒氣,所以這會兒臉上難免浮現了幾絲紅暈,脣瓣更是嬌豔欲滴,大腦也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冷靜,只聽這人喚自己,便眨了眨眼睛示意何事?
看着眼前的景象,玄天歌腦中轟的一聲,心跳加劇,有一片刻他都要懷疑心臟是否馬上就要跳出胸腔來。幸好作爲一代上仙,法力高深,默唸了幾遍清心咒,才能鎮定下來。
整理好心情再次看過去時,大約是因爲這人喚自己過來,卻又一直不說話,桃夭臉上平添了幾分怒氣,不過因着醉酒,這發怒也少了平日裏的氣勢,倒像是小女兒鬧得小脾氣,很是可愛。
心情剛平靜下來的玄天歌,嗓子不禁一緊,卻是在桃夭呆呆注視的眼神下,強自鎮定下來。乾咳一聲,纔開口說話,聲音也多了幾分溫度,“桃夭師妹,上次一別已逾數月,不知師妹傷勢可曾恢復?”
當然這些話玄天歌本來也是要說的,但是也僅止於客套罷了,現在卻是多了幾分真心。
因之喝的確實有點多,桃夭的腦袋反應也就慢了一些,偏頭想了一刻,纔想起這還是自己剛來這個世界時候的事,想到這裏,腦袋也清明瞭些許,想起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原主暗戀的天歌上仙。
心中也就琢磨着要怎麼開口,也許是因着喝多了精神有些短,想了一會兒竟是煩躁,於是也就不想了,只拿捏着原主的語氣,緩緩開了口,“天歌上仙,桃夭已是無礙,多謝上仙關心”。
若平時的桃夭還能像原主一般拿捏出幾分略帶情誼的氣勢,現在的她就只剩下軟糯與呆萌了,直看的玄天歌心跳如雷。
豈不知這一幕也已被好多人看在眼裏。
衆仙者多是羨慕嫉妒恨,女子羨慕桃夭能得天歌上仙親睞,男子則羨慕玄天歌美人在側,不過這其中立行天卻是難得的一個另類,上次只匆匆一瞥,他便覺察了這桃花仙子的反常,今日此情此景更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測,自是覺得更加有趣,卻也不在意衆人,一副看好戲的神態端坐右方。
大師兄韓謹言應付的差不多,終於坐回位置上的時候,這才發現事情不對。心中略微苦澀,卻也很快壓了下去。幸好是一起長大的師妹,瞭解的更多一些,看師妹那迷濛的樣子,多半是喝多了。
琢磨着尋了個藉口,不理身後衆人暗自揣測或是戀戀不捨的目光,果斷帶着師妹提前離席了。
出了大殿,嵐山之高,又是晚上,一陣寒風吹過,原本已經喝的斷片的桃夭機靈靈打了幾個寒顫,神臺立馬清明瞭過來,而清明過來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驅動仙法驅寒了,桃夭法力之高,不大一會便恢復了。
韓謹言本已集了仙術的手也就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隨着桃夭看過來,拐了個彎施在了自己身上。
雖然已經清明瞭過來,但是相較於平時腦袋運動還是慢了些許,所以對於大師兄剛剛的舉動,完全沒覺出尷尬來,只覺得夜晚這麼冷,施個術暖暖身子應該的。
這廂還難得笑嘻嘻的問,“師兄,這嵐山之巔果然很冷吧”。
韓謹言只道是師妹酒勁未消,對這與平日迥然不同的行爲,並未多想,只溫和的答了,“確實很冷”。
之後桃夭雖然不願麻煩與師兄,再三保證自己沒喝醉,豈料正是應了那句話,喝醉的人永遠都說自己沒喝醉,所以她這番說辭更是讓韓謹言覺得她喝多了,以致堅持定要送她回山才作罷。
邀月殿與攬月殿相距不遠,又因之桃夭今次醉酒,大師兄不許架雲,所以師兄妹兩人便選擇了最原始的走路方式。
雖然山上已迎來了各派的弟子,但許是考慮着養好精神,以期明日取得好成績,所以今夜的嵐山到是意外的安靜。
蕭蕭瑟瑟的秋風晃晃悠悠的穿梭與嵐山蔥蔥郁郁的草木之間,還不忘帶下幾片欲落不落的桃木葉子,乘着月光,旋轉飛舞落地。
這會兒已經給自己施過暖身訣的兩人自然不覺得寒冷了,桃夭更是歡歡快快的奔跑於林間,腳下的落葉咯吱作響,像個小孩子一般。
韓謹言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心中感慨良多。
已經有很多年了,自師父仙去,師妹一夜成仙,擔起了守護蒼生的重任,之後便是冷冷默默,安安靜靜,即便與他們這些師兄也少有肆意放縱之態。
師妹獨自承受這些,着實受苦了,也讓人爲之心疼。
儘管韓謹言清楚的知道,明日的仙門大比之於邀月宮多麼重要,而現在最應該是讓師妹回去休息,養好精神,來日坐鎮宮內。
他卻沒有動,只看着林間小鳥般自由奔跑的人兒,似落寞又似歡愉的定在原地。
大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剛剛還在奔跑的人兒一臉委屈的站在了韓謹言面前,糯糯的開口,“言哥哥,阿幺累了,背”。
韓謹言一陣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師妹剛上山的日子,那時自己正是個青蔥少年,師妹更是小的可憐。那時的師妹還是有一個俗家名字的,喚作桃夭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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