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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漢家煙塵 八八章 仇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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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踐號雖然龐大,但是在急水蕩,一樣顛簸得很。品書網(.. )

    甲板的李勝石也許是蔘湯建功,也許是觸到傷痛,呻吟一聲,醒了過來。許多圍在李勝石身邊的人,都高興得歡呼起來,引得大家都“呼啦”一下圍了過去。

    這個時代的人蔘,都是真正的天材地寶,不是後世種植的胡蘿蔔一樣品質的東西。更何況劉鐵山熬的蔘湯用的是百年老參呢。

    不過李勝石重傷情況下,用這樣激發氣血的虎狼藥,卻是藥不對症,不過倒是讓李勝石快速甦醒過來。

    陸新抓着李勝石的手,高興道:“石頭,你給我的人蔘真能起死回生,你沒事了!”

    李勝石笑了笑,掙扎着想坐起來,卻渾身乏力。嚴勇把李勝石託到船舷旁依靠坐定。

    嚴勇對李勝石道:“師長,咱們突圍出來了。葡萄牙、西班牙、荷蘭、日本、朝鮮五國聯軍,200多艘戰艦圍攻咱們。咱們的七十艘戰艦都成功突圍了,一艘未折。”

    李勝石咳了幾聲,方素遞過水,李勝石喝了幾口,問道:“怎麼做到的?”

    嚴勇道:“是陸新這鐵船太招風了,敵軍所有戰艦都瘋了一樣攻打這艘船,卻不知道陸新這膽小鬼把這船包了好厚的烏龜殼,根本打不爛。”

    陸新慶幸道:“我說這海兇險,果然不假。我不把這船做結實了,這一次把我大有作爲的小命送到這裏了。虧得我有先見之明。”

    李勝石拉着陸新手,真誠感謝道:“陸哥,承你的情。這一次沒有你,咱們第一師的所有弟兄,都送命在朝鮮了。”

    陸新不高興道:“都是兄弟怎說生分的話,你們死命救我,我都沒說一個謝字。”一夜戰鬥的友誼,讓陸新把李勝石、嚴勇真的當成了親人一般。

    方素近前報告道:“師長,我打算帶着咱們脫身的兄弟,趁着敵人糾纏這艘船,先行一步去找崔軍長。敵人這次興師動衆,所圖不小,軍長他們早作安排,才能爲死難兄弟報仇。”

    李勝石道:“你行事穩重,能謀善斷,我相信第一師在你的帶領下,會成爲開荒團的鐵軍。”

    方素道:“師長,您安心將養,第一師的兄弟都熱切等您回來重整旗鼓。”

    嚴勇也說道:“師長,您不要說話了,還是休息吧。”

    李勝石苦笑道:“嚴勇,你難道也看不出來,我只有這一次說話機會了嗎?馬要進入千秋大夢,以後的日子,都是休息了啊。”

    嚴勇一把抓住李勝石的手,有些哽咽道:“師長,您。。。。。。”他慣見生死,李勝石這樣重的傷,能帶傷陣,已經顛覆他的認知了,這一次醒來,估計是這凝聚日精月華的老山參,激發了李勝石的最後生命力。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嚴勇這一哽咽,所有人都明白,期望自己的師長再站起來和他們一起戰鬥,已經是鏡花水月了,一時間都滿臉悲慼。有些人淚水已經控制不住,乾脆轉身走遠一些,避免李勝石看到。

    李勝石眼神有些空洞,念道: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停了一停,繼續道:“瓦罐不離井臺破,將軍難免陣前亡。我這一生,能爲華開疆拓土,死也值了。我本如石頭一般懵懵懂懂的,本該在顯通寺了此一生。是大師兄給了我思想,張石頭才變成了李勝石。”

    嚴勇道:“您本名張石頭?”

    李勝石道:“我不別的師兄弟,我九歲到寺裏,什麼都記得。我有爹媽姐妹,有很多親屬,可惜我家鄉遭災,都逃了出來。逃荒路我和爹孃他們失散了。我對遭災的百姓好,是我總覺得他們可能是我爹孃,是我兄妹,是我親屬。我不敢虧待他們,不然睡覺都不踏實啊。”

    嚴勇道:“您總別的師兄弟強,您是有自己名字的。”

    李勝石搖頭道:“張石頭這名字再也休提,我此生只有一個名字——李勝石。只有跟着大師兄,我才知道,天有多廣,地有多闊。我才能征戰南海北疆,有了自己的理想,這一生纔沒有白活。”

    李勝石看着天空,天空水洗一般,深邃湛藍,在高天正有一隻海鷗,振翅翱翔。

    李勝石神往道:“真想繼續做大師兄的馬前卒,征戰天下啊。可惜老天不給我機會了。可恨的朝鮮人,可害苦我了。”

    嚴勇咬牙切齒道:“我們會去報仇的!”

    李勝石淡淡笑道:“我不操心復仇。我李勝義師兄,李勝智師兄,李勝信師兄,許許多多的兄弟,只要大師兄一聲令下,無數虎賁會橫掃朝鮮。朝鮮不過蕞爾小國,擋不住開荒團走向世界的腳步。我只遺憾,我看不到開荒團威震世界那一天了,看不到我華百姓沒有飢餓,幸福生活那一天了。大師兄說到那一天,大家功成身退,他要帶大家一起尋幽訪勝,釣魚喝酒,過快活日子,可惜那些兄弟裏沒有我了。”

    李勝石一臉落寞。

    陸新是重感情的人,早淚流滿面道:“石頭,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李勝石嘆道:“人生自古誰無死啊,我不怕死。我死後,你們送我到京郊墓園,我要去和李勝兵師弟作伴。他死的時候,咱們纔剛剛起步,什麼都沒有。我要去告訴他,現在咱們名下有九省之地,以後還會有更多。”

    大家都靜靜的望着李勝石,知道這幾乎是李勝石的遺言了。

    李勝石望向天空的紅日,臉忽然煥發出異樣神采,朗聲道:“大師兄曾做過《少年國說》,我時刻記在心頭:紅日初升,其道大光。。。。。。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國,與天不老!壯哉,我國少年,與國無疆!”

    李勝石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靠在船舷,一臉幸福嚮往神色。

    “石頭!”

    “師長!”

    任周圍的人叫得再大聲,李勝石也聽不到了。

    甲板幾百人肅然不動,向逝去的李勝石默哀。

    陸新痛哭失聲。

    他能感受到李勝石的理想,自己一心做出蒸汽戰艦,何嘗不是有着相同的理想抱負?

    現在的國有爲青年,矇昧已開,哪個沒有這樣的理想抱負?

    爲這理想抱負獻出生命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這一晚,他知道有一萬多的戰士犧牲了。李勝石只是他們的一員。

    方素按住陸新肩膀,把手巾遞給陸新道:“節哀吧,李師長是大英雄,不會喜歡男子漢哭哭啼啼的。還要麻煩你把李師長送到京郊墓園呢。這可是李師長遺願。”

    陸新用手巾捂住臉,反覆抹去眼淚,終於站起身道:“放心吧,方師長。這個任務我會完成好。我以後會造出真正的鐵甲戰艦,載着你們橫行四海!”

    方素重重點頭,對陸新道:“我會向司令申請,做第一支鐵甲艦隊!”

    陸新振作起來,他對他的鐵甲艦有信心。也希望鐵甲艦能帶給開荒團輝煌的未來,這可是李司令的期望。

    陸新安排人小心的把李勝石的遺體送往最底艙,那裏處在海水下面十米深,雖然是五月,也寒意逼人。

    等安排完一切,日已偏西,船隻也出了急水蕩,遠遠的,望見開荒團的戰艦編隊在前方。

    這些戰艦通過這段水路也慢了許多,被實踐號追了來。

    嚴勇對方素道:“方師長,你安心率領艦隊先行一步,我和鐵山肯定能保護好陸新的安全。”

    方素道:“那有勞你們了,不出意外,我們在老鐵山水路設伏,那條水路最適合大艦隊作戰,而且離大連軍港近。”

    方素道:“你放心,我們肯定把敵人引過去。”

    實踐號把快艇放進海里,送方素追趕艦隊去了。

    嚴勇爬瞭望臺,趕走了瞭望兵,獨自一個人,哭得稀里嘩啦,淚人一般。

    在人前他一直強忍着,雖然眼眶噙滿淚水,很怕落下來,影響了軍心。現在沒人了,他可以自己哭個痛快。

    李勝石對他有知遇之恩,把他從一個小兵,提拔到營長的位置。

    他練武成癡,可各家武藝往往敝帚自珍,誰也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家傳武功。

    李勝石卻是雜家,不僅武藝好,幾乎什麼功夫都懂一些,還不吝賜教,讓他的武功進境一日千里。

    半年多了,李勝石几乎和他同吃同睡,待他如手足,讓他怎能不銘感五內?

    別人見嚴勇坐在高高的瞭望臺,腦袋縮在臂彎裏,抽搐着肩膀,算知道他在哭,也不敢來。再說來也不知道怎樣解勸。

    陸新不一樣。

    陸新對李勝石是崇拜,是敬仰,畢竟不是終日在一起的親情。他從悲痛走出來快得多。所以他爬瞭望臺,也不說話,坐在嚴勇旁邊。

    方素率領開荒團的艦隊已經走遠,終至看不到了。後面追兵也還沒追來,海面空闊,水天一色,只有幾隻海鷗伴着他們。

    兩人坐在瞭望臺,很久很久,陸新才道:“昨日咱們還和石頭一起喝酒,今天陰陽永隔,這一夜一日,如夢一般,漫長得彷彿過了一年幾年。”

    嚴勇忽的擡起頭,眼裏不僅有淚光,還迸現出怒火。他揮拳砸在欄杆,恨聲道:“此仇不報枉爲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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